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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停頓了一下。弗蘭克注意到心理學家又重復了一遍摘眼鏡,揉鼻梁的舉動。杜蘭德也擦了擦眼鏡。

一片掌聲,克倫尼。好極了。我們都等不及下文了。去買副隱形眼鏡戴吧,拜托!

“謀殺者在談話中表現出一種幾乎被迫犯罪的心理。一般這種人的個人經歷是這樣的——一個壓迫性的家庭,蠻橫的家長,虐待、侮辱等等——都是很通常的。但是這是一種我們通常在人格分裂者身上會發現的態度,這種人仿佛同時是兩個人。這就又讓我們想起先前提到過的‘是人而非人’……”

弗蘭克覺得他扯的都是些廢話。老生常談。這樣描述兇手的形象可能不失為有用,卻決定不了什麽。這家夥並不只是行動,他還會思考,他行動前總是思慮周全。而他的思想是罕見的。要是想抓住他,他們就得設法超出他的縝密思路。不過弗蘭克什麽也沒有說,他不想引起麻煩。

杜蘭德打斷了他。弗蘭克不得不承認他還是頗有經驗的。他知道如何控制這樣的會議。

“先生們,這裏只有我們,沒有外人。這裏並不是在舉行看看誰是最優秀的測驗。所以請提出一切可能的問題,不管有多麽微不足道,或許我們就能得到啟發。我先說。我們對於殺手和音樂的關系可以得出什麽結論?”

克倫尼聳了聳肩。

“這也沒有定論。還是‘是人而非人’的老問題。他顯然對音樂有激情。他可能很懂音樂,也非常愛音樂。這想必像是一個巨大的避難所,一種精神上的退隱地。但是事實是他把它當成線索使用,用來表明他的下一個受害者。這是一種毀滅音樂的方式,一個挑戰我們的武器。他覺得超乎我們之上,哪怕這是以自卑和沮喪為基礎的自大。明白了嗎?‘是人而非人’。”

於勒舉起手。

“請說吧,警察總監。”

“他總是對受害者的固定身體部位加以切割,你覺得除了心理動機之外,還有什麽實際的目的嗎?我想問的是,這些不幸的人的頭皮對他而言有什麽作用呢?他需要它們做什麽?”

房間裏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一遍遍自問過這個問題。現在終於有人把它大聲地問出來了。沉默意味著大家都沒有找到答案。

“我像大家一樣,只能作出猜測。現在任何猜測都不妨說出來聽聽。”

“有沒有可能他非常醜陋,想尋求報復?”摩萊利問道。

“有可能。不過請記住,要是他外表難看,或者非常醜惡,那麽必定也引人注目。人們總會對醜陋留下深刻印象,因為醜陋經常和邪惡一並出現。要是有個像佛蘭肯斯坦【瑪麗·雪萊同名經典科幻小說主人公,為一醜陋的生物怪人。】一樣的人四處遊蕩,那麽肯定會有人來報告。像那樣的人不容易被忽略。”

“不過這值得考慮。”杜蘭德用低沉的嗓音打斷道。

“當然。很不幸,現在沒有什麽定論可言。”

“謝謝你,克倫尼博士。”

隆塞勒終止了這個話題,轉向警長戈達特,後者一直沉默地聽別人發言。

“輪到你發言了,警長。”

戈達特眼睛閃爍著火花,富有激情地談起了自己的專題。

“關於‘未登陸’的那些電話為什麽能自動接進電台,我們檢查了一切可能的途徑,”戈達特看著他。弗蘭克忍不住微笑起來。戈達特是個電腦狂。“未登陸”這個說法在美國很通用,但是在摩納哥卻是個陌生的名詞。“我們采用了一種新的手機檢測系統,也就是所謂的‘DCS1000’系統。要是電話通過它打進來,就一定會被檢測出……”

弗蘭克在華盛頓時聽說過這個系統,當時它尚在試驗階段。他還不知道它已經付諸使用了。不過,他有很多事情都錯過了。戈達特繼續報告。

“如果打來的是固定電話,我們會直接利用電台的計算機加以檢測,它直接控制轉接台。我們可以搜索出信號是來自電話公司的交換台,還是直接或者間接地通過網絡打來……”他頓了一頓,等待回應,但是效果沒有克倫尼那麽好。“你們知道,要是有合適的軟件和一定的技巧,就可以通過互聯網打電話而不留痕跡。至少,要是你玩電腦是個高手,就能做到這點。所以,我們利用了一名電腦黑客的幫助,他相當於一名雙重間諜。現在他是幫助我們對付別的黑客的業余顧問。他有時為警察工作,報酬是我們對他以前的出軌行為睜只眼閉只眼。有很多驚人的技術可以買來,進行我們這樣的搜尋。這次,我們不會再讓他溜掉了……”

戈達特的報告比克倫尼的短了許多,部分原因是他沒有那麽多東西好發言。不明來歷的電話的秘密像是這個部門的一個汙點似的。大家都恨不能全力以赴,將它洗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