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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問題。”

於勒走到酒吧前,忙著擺弄起酒瓶和杯子。弗蘭克走到平台上欣賞美景。平台下是一大片海岸,小水灣、小島和懸崖伸入海中,像手指一般指向地平線。紅色的落日預示著明天又將是晴朗的一天,盡管他們沒有機會享受它。

那個故事縈繞在他們心頭。不過弗蘭克開始想起尼爾·揚【加拿大民謠搖滾大師。】的一張唱片題目——“銹蝕從來不會停止”。他面前湧現著天堂的斑斕色彩。蔚藍的海水,海中湧起的黛綠群山,金紅色的天空,落日美得憂郁,足以令你心碎。而他們卻在地面上行走的人,是塵世的凡人,就像在上百個戰場上為了各種不同理由開戰,只有毀滅一切的絕望意圖不謀而合的人。

我們是從來不會停止的銹蝕。

他聽到於勒走來。他手裏端著兩杯酒,杯子裏裝滿不透明的牛奶色液體。於勒把開胃酒遞給他,冰塊在杯子邊緣叮叮作響。

“接著,感受一兩口法國吧。然後再回頭做美國人。現在,這就是我想要你做的。”

弗蘭克把杯子端到嘴邊品了一口,品味著茴香那熱辣辣的芳香。他們靜靜地喝了一會兒酒,肩並肩站著,分享著一種在仿佛永無終止的事件面前孤軍作戰的感覺。吉田的屍體被發現已經有一天了,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他們在這一天裏徒勞地尋找線索,哪怕是一點蛛絲馬跡,仿佛進行著一場飛速的賽跑,終點卻遙遙不見。休戰吧,這是他們所有的願望。哪怕只休戰一小會兒呢。可是,就在這個時刻,這個只有他們兩人享受,沒有外力幹擾的時刻,他們倆仿佛還是面對著一個無力驅除的人的存在。

“弗蘭克,我們該怎麽辦呢?”

“不知道,尼古拉斯。我真的不知道。我們實際上什麽也沒有做。裏昂那裏有消息嗎?”

“他們已經對第一盤磁帶做完分析,不過結果和尼斯的克拉沃差不多。所以我對他們也沒有多少指望。心理學家克倫尼告訴我他明天把報告給我。我還送了一盤我們在車裏發現的錄像帶的副本去分析,指望能得到一些測量分析結果,不過要是真像你說的那樣,我們將一無所獲,那麽……”

“弗羅本那裏有什麽消息嗎?”

“沒有。他們在吉田家裏什麽也沒有發現。他被殺的房間裏的所有指紋都是他自己的。地板上的腳印和約肯船上的尺寸相同,所以我們總算有點收獲,知道殺手的腳是9號。地板上的毛發也屬於受害者。血也是他的,O型血,Rh陰性。”

“他們在本特利裏有沒有發現什麽?”

“一樣。大量吉田的指紋,以及方向盤上的其他一些指紋,我們正在拿那些指紋和偶爾開過這車的保安們的核對。我要求對車座上的字跡進行分析。不過,我不知道你有沒有注意到,它們和上次的字跡非常相像,我甚至覺得是一模一樣的。”

“是的。”

“我們唯一的希望在於他再次給讓·盧·維第埃打電話,並且露個馬腳,讓我們抓住他。”

“我們應該把那個男孩安排在警察保護下嗎?”

“我已經這樣做了,確保安全。他給我打了電話,說他家周圍被記者包圍了。我叫他不要理會他們,並趁機安排了一輛警車和兩名警官過去。表面上,這是為了方便接送他上下班,不過實際上也是為了控制住他。實際上,我覺得這樣安全些,雖然我沒有解釋給他聽,免得嚇著他。此外,我們能做的只有嚴密監控廣播電台。我們已經采取措施。”

“很好。受害者那裏有什麽發現嗎?”

“我們正在和德國警方和你的聯邦調查局同事們一起調查。我們深入調查了他們的生活,不過現在還沒有什麽發現。他們三個都是名人,兩個美國人,一個歐洲人。他們經歷都很豐富,不過並沒有什麽異常之處。他們顯然沒有任何共同點,除了都被同一名殺手屠殺而死。”

弗蘭克喝完茴香酒,把杯子擱到鑄鐵欄杆上。他表情有點迷惑。

“怎麽了,弗蘭克?”

“尼古拉斯,你有沒有過這種感覺:你腦海裏有樣東西,但是你不知道它是什麽?就像你想回憶一個你熟悉的演員的名字,但是一時間怎麽想也想不起來?”

“當然有過,而且經常這樣。我這個年紀這是很正常的。”

“這肯定是我看到或者聽到的什麽東西,尼古拉斯。是件我應當記得的事,但是就是想不起來。我覺得很焦慮,因為我能感到它非常重要……”

“希望你能盡快想起來吧,不管是什麽。”

弗蘭克轉過身去,抱起胳膊,欣賞起輝煌的美景。無眠的一夜之後的疲憊以及推動他支撐至今的亢奮心情在他的臉上表露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