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2/3頁)

“死去的老太太手腕上有一個皮下注射器刺下去的針眼,還有,在耶路撒冷一個寂靜而晴朗的夜晚,我去關自己臥室的窗戶時,無意中聽到了一句話。想知道是什麽話嗎,金小姐?我聽到雷蒙德·博因頓先生這麽說:‘你明白的,不是嗎?她必須得死!’”

他看到她的臉慢慢失去血色。

她說:“你聽到了?”

“是的。”

女孩直視前方。

最後,她開口道:“只有你才會留意這種話!”

他表示同意。

“是的,這就是我。這種事時常發生。現在,你該明白我為什麽覺得要調查一番了吧?”

莎拉靜靜地說:“我想你是對的。”

“啊!那你會幫我嗎?”

“當然。”

她的聲音裏不帶任何感情,眼神冷冷地迎著他的目光。

波洛點點頭。“謝謝你,小姐。現在,我請你用自己的話準確地給我講一下,在那個特別的日子裏,你能記起來的事。”

莎拉考慮了一會兒。

“讓我想想。早上,我出去遠足。博因頓家沒人和我們在一起。午飯時我看到了他們。我們進去的時候他們已經快吃完了。博因頓老夫人的脾氣好得反常。”

“我明白,平時她可不怎麽和藹可親。”

“不僅僅是不和藹。”莎拉做了個鬼臉。

接著,她描述了博因頓老夫人如何放家人去自由行動的事。

“這也很反常?”

“沒錯,通常她都把他們留在身邊,不讓他們離開。”

“你認為,也許是她忽然受到良心譴責——心軟了?”

“不,我不這麽認為。”莎拉坦白地說。

“那你那時是怎麽想的呢?”

“我很困惑,我懷疑她在耍類似‘貓捉老鼠’的把戲。”

“可以詳細說一下嗎,小姐?”

“貓故意放開老鼠,然後再抓住,以此為樂。我想博因頓老夫人就是這種心理。我以為她要玩什麽新花樣了。”

“後來發生了什麽,小姐?”

“博因頓一家出發了——”

“所有人嗎?”

“不是,最小的孩子,吉內芙拉留下了,她母親讓她去休息。”

“她願意嗎?”

“不願意,但沒用。母親讓她做什麽,她就得做什麽。其他人走了之後,傑拉德醫生讓我也一起去——”

“那是什麽時候?”

“大概三點半。”

“那時候老夫人在哪兒?”

“娜丁——博因頓少夫人,已經在洞穴外的椅子上安頓她坐下了。”

“請繼續。”

“轉過彎,傑拉德醫生和我趕上了大部隊。大家一起走著。過了一會兒,傑拉德醫生就回去了。有那麽一陣子,他看著有些不對勁,我能看出他在發燒。我想陪他一起回去,不過他說不用。”

“那是什麽時候?”

“哦,我想是大約四點鐘。”

“其他人呢?”

“我們繼續往前走。”

“你們全都在一起嗎?”

“一開始是,後來大家分開了,”莎拉好像提前猜到了他的下一個問題,急急地說著,“娜丁·博因頓和柯普先生走一條路,卡羅爾、雷諾克斯、雷蒙德和我走另外一條。”

“你們一直是這樣嗎?”

“不,不是的。後來雷蒙德和我離開了大家,我們坐在平坦的巖石上欣賞荒野的美景。之後他回去了,我又獨自坐了一會兒。等我看手表時,已經大約五點半了,我覺得該回去了。六點的時候我回到了營地,正好是日落時分。”

“在回去的路上,你見過博因頓老夫人嗎?”

“我注意到她仍然坐在山脊的椅子裏。”

“你不覺得奇怪嗎——她都沒挪過地方?”

“不覺得,因為前一天晚上到達的時候,我就看見她坐在那兒。”

“明白了,請繼續[4]。”

“我走進大帳篷,大家都在——除了傑拉德醫生。我梳洗一番,回來時,他們端來了飯碗,其中一個仆人去請博因頓老夫人。他飛奔而回,說她病了。我急忙出去。她仍然像之前那樣坐在椅子裏,但是我一碰到她就知道她已經死了。”

“你完全沒有懷疑,認定她就是自然死亡?”

“毫無懷疑。我聽說她有心臟病,但是不知道具體的病名。”

“你認為,她只不過是坐在椅子裏死了而已?”

“是的。”

“沒有呼救?”

“是的。這種事時有發生。她甚至有可能是在睡夢中死去的。她也許只睡了一小會兒。不管怎樣,幾乎整個下午,營地裏的所有人都在睡覺,除非她聲音很大,否則沒人能聽見。”

“你認為她死了多長時間?”

“這個,我沒有多考慮。她確實已經死了一段時間了。”

“你所說的‘一段時間’是多久?”波洛問。

“唔,超過一小時,也有可能更久。巖石對陽光的反射,會讓她的屍體不至於冷得太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