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身貴族謎案(第3/9頁)

“就說了這些?”

“另一份晨報上還有一條消息,很短,但是我覺得很有啟發性。”

“說的什麽?”

“弗洛拉·米勒小姐,也就是引起麻煩的那個女人,已經被證實逮捕了。據說她以前曾經在阿利格羅做過芭蕾舞演員。她和新郎已經認識很多年了。其他的細節就沒有了。現在就已經從報紙上得到的消息來看,你對整個案情也大體了解了。”

“這件案子看起來非常有趣。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放過它的。你聽,華生,有人按門鈴了,剛過四點鐘,我打賭這一定是咱們顯赫的委托人來了。不用回避了,華生,我還希望能有一個見證人,就算是為了檢驗一下我的記憶力也好。”

“羅伯特·聖西蒙勛爵到!”我們的小童推開房門報告。一位看起來頗有修養的紳士走了進來,他的相貌很招人喜歡,鼻子很高,臉色蒼白,嘴角微微流露出一點兒生氣的樣子,有一雙神色鎮靜、睜得很大的眼睛,似乎生來就屬於發號施令的那類人。他舉止利落,但整個外表卻令人覺得和年齡非常不相稱。他走起路來,稍微顯得有點兒彎腰駝背,腿似乎也伸不直。頭發也是這樣,當他將那頂帽檐高卷的帽子摘下來時,就能看見頭部周圍是一圈灰白頭發,頭頂的頭發非常稀疏。他的穿著非常考究,考究得近乎浮華:黑色的大禮服,高高的硬領,白色背心,黃色手套,漆皮鞋和淺色的綁腿。他慢慢地來到屋中,視線從左邊移到右邊,右手還晃動著系金絲眼鏡的鏈子。

“聖西蒙勛爵,你好。”福爾摩斯一邊打招呼一邊站起身來,鞠了個躬。“坐在這把柳條椅上吧。這是我的好友和同事華生醫生。靠近火爐一點兒,咱們來好好談談這件事吧。”

“我想你應該清楚,這件事對我來說是非常痛苦的,福爾摩斯先生。我現在已經焦頭爛額了。先生,我知道你曾經處理過幾件類似的案子,但我猜測那些案子的委托人地位和當下的這件不能同日而語。”

“不不,老實說,委托人的社會地位其實是下降了。”

“對不起,能再說一遍嗎?”

“我上一件類似案子的委托人是一位國王。”

“哦,真的嗎?真沒想到,是哪位國王?”

“斯堪的納維亞國王。”

“什麽!難道他的妻子也失蹤了?”

“你應該清楚,”福爾摩斯溫和地說,“我有責任保守其他委托人的秘密,就像我會對你的事情嚴加保密一樣。”

“沒錯,就應該這樣!請你一定要原諒我。至於這件案子,我打算把所有能夠有助於你作出判斷的情況都說出來。”

“非常感謝,報紙上的那些關於你的報道我已經全部看過了,但是也只有那些而已。我覺得可以把那些報道看成事實——就像這篇關於失蹤新娘的報道。”

聖西蒙勛爵看了一下,“沒錯,這篇報道沒有憑空胡說。”

“你知道,任何人在提出他自己的觀點之前,都希望了解到盡可能多的材料。我想我應該通過向你提問來直接獲得我所需要的事實。”

“請問吧。”

“你和哈蒂·多蘭小姐的第一次見面是在什麽時候?”

“一年之前,是在舊金山。”

“那時候你正在美國旅行?”

“你們當時訂婚了嗎?”

“還沒有。”

“但是保持著友好的關系?”

“是的,和她交往讓我感到非常高興,她也能夠看出我很高興。”

“她的父親非常富有?”

“聽說他是太平洋彼岸最富有的人。”

“他是怎麽發家的呢?”

“開礦。他在幾年之前還一無所有。可是有一天他發現了金礦,於是在上面投資,很快就成了富翁。”

“現在說說你那位年輕的小姐——你的妻子吧,她的性格怎麽樣?”

這位貴族直直地盯著壁爐,系在他眼鏡上的鏈子抖得更厲害了。“你明白,福爾摩斯先生,”他說,“我妻子在她父親發家的時候,已經二十歲了。在此之前,她在礦鎮上過得無拘無束,成天遊蕩在山上或樹林裏,因而她受到的教育,與其說是老師教給她的,倒不如說是大自然賜予的。她是那種我們英國人所說的頑皮姑娘,性格粗野、潑辣,而且還很任性,不受任何觀念的羈絆和拘束。她的性子很急,幾乎可以說是暴躁。她能夠輕而易舉地作出決定,做起事來也是天不怕、地不怕。另一面,如果我不是考慮到她出身高貴,”他嚴肅地咳嗽了一下,“我是一定不會讓她享受我所享有的高貴稱號的。我覺得,她完全能夠作出自我犧牲,她痛恨一切有損名譽的事情。”

“有她的照片嗎?”

“我一直隨身帶著。”他將表鏈上的小金盒打開,我們看到了那位漂亮女人的完整面容。那並非一張照片,而是象牙雕成的袖珍像。她那光亮的黑發、又大又黑的眼睛和優美的小嘴的感染力被藝術家充分地表現了出來。福爾摩斯長時間仔細地觀察那幅畫像,之後蓋上小盒,將它遞還給聖西蒙勛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