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 第十四場(第3/5頁)

萊曼則是自鳴得意的模樣,他友善地看著陪審團,仿佛是說:“你們看,我甚至敢傳喚了不起的薩姆巡官當證人。”接著,他半開玩笑地朝薩姆晃晃手指頭,意思是少安毋躁。

“薩姆巡官,查爾斯·伍德被發現遭人謀殺,警方到默霍克號渡輪上調查時,你是否也在場?”

“我在場!”

“屍體從河裏撈起來時,你在哪裏?”

“在頂層乘客甲板上,船的北側,欄杆一帶。”

“你一個人嗎?”

“不是!”薩姆大聲否認,隨即緊閉嘴巴。

“還有誰在旁邊?”

“被告和一位哲瑞·雷恩先生,還有我的一些手下也在甲板上,但和我靠在欄杆邊的只有德威特和雷恩。”

“當時,你是否注意到德威特先生的手指受了傷?”

“沒錯!”

“你是如何注意到的呢?”

“他靠著欄杆傾身向前,右手很不自然地高舉著,用肘部抵著欄杆。我問過他怎麽回事,他告訴我那天晚上在俱樂部時不小心弄傷的。”

“你是否近距離看過這個傷口?”

“你的意思我弄不懂——近距離?什麽叫近距離?看到了——我只能這麽告訴你。”

“好的,巡官,不需要生氣嘛。請你描述一下,當時所看到的傷口是什麽樣子,好嗎?”

薩姆有些為難地看向布魯諾,但布魯諾只有一對耳朵還保持著警戒狀態,整個臉都埋在手掌裏。薩姆無奈地聳聳肩,說:“受傷的手指有點兒腫,傷口是那種皮開肉綻型的,但幹了的血痂覆蓋了整個傷口。”

“巡官,你是說整個傷口對不對?整個傷口凝在一起,而非東一處西一處冒著血,是吧?”

一絲狐疑掠過薩姆兇悍的臉,這一刻,他聲音裏的敵意也消失了:“是的,而且凝結後血痂挺硬的樣子。”

“巡官,按照你的描述,意思是傷口的愈合情況不錯,對嗎?”

“是的。”

“所以說,你看到的不是個新的傷口,是吧?換句話說,你在欄杆那兒所看到的傷口,並不是剛剛才割破的,是不是這樣?”

“我不懂你這麽問是什麽意思,我又不是醫生。”

萊曼拉起他的上嘴角,笑了。“非常好,巡官,我換個方式問,你看到的是個新的傷口嗎?剛割破的傷口?”

薩姆沒好氣地說:“你問得可真愚蠢,新的傷口哪有幹血痂凝在上面?”

萊曼滿意地笑著說:“沒錯,正是如此,巡官⋯⋯那麽,薩姆巡官,請你告訴庭上和陪審團,你看到了德威特手上的傷口,接著發生了什麽事。”

“這時候屍體打撈上來了,我們趕緊沖下樓梯,到底層甲板去。”

“那你們下去時,德威特的傷口又發生什麽事了?”

薩姆板著臉。“被告走在前面,他伸手去抓門把手為我和雷恩先生開門時,忽然叫起來,我看到他手指上的傷口裂開了,又淌起血來。”

萊曼走上前,輕輕拍了一下薩姆結實的膝部,一字一頓地說:“傷疤裂開,傷口又冒出血來,這是因為被告不慎抓了門把手,是嗎?”

薩姆遲疑起來,布魯諾這時則絕望地搖著頭,眼神非常憂慮。

薩姆不情願地低聲說:“是的。”

萊曼很快接口:“傷口又開始流血後,你仔細看過嗎?”

“是的,德威特拿出手帕緊按著他受傷的指頭好一會兒之前,我們看到血疤有好幾處地方裂開,鮮血就從那些裂口滲出來。然後,他用手帕把傷口包上,我們繼續下樓梯。”

“巡官,你是否願意發誓證實,你在門邊所看到的那流血的傷口,正是稍前你在頂層甲板欄杆邊所看到的同一個傷口?”

薩姆毫無異議地同意:“沒錯,同一個。”

而萊曼仍不放松地追問:“沒有任何一處新的傷口,甚至新的擦傷之類?”

“沒有!”

“巡官,我沒問題了。布魯諾先生,證人交給你了。”萊曼邊說邊投給陪審團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然後轉身回座。布魯諾不耐煩地搖頭,表示沒問題,於是薩姆也下了證人席。他的神色極其復雜——生氣,驚訝,也包含某種領悟。

當萊曼再次大步上前準備傳喚證人時,旁聽席上的人全緊張地傾身向前,交頭接耳的嗡嗡聲從四處響起。在場的新聞記者抓緊時間記錄,法警聲嘶力竭地要求現場保持肅靜。布魯諾則環視著整個法庭,好像想找到某個人似的。

萊曼顯得鎮靜而且信心百倍,這回傳喚的是莫裏斯醫生。這位證券交易俱樂部的醫生,是個長著一張苦行僧面孔的中年男子,他緩步就位,宣了誓,報了全名霍夫·莫裏斯以及他的住址,然後坐上證人席的椅子。

“你是一位醫生嗎?”

“是的。”

“在哪裏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