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 第七場(第2/3頁)

雷恩想了一會兒。“你說最近,大概是什麽時候?”

“那位先生在這兒住了差不多一個月,約一個月前離開的。”

“那個人以前來過嗎?”

“在我的印象裏沒有。”

“你說南美,究竟是南美的哪個地方?”

“先生,這我就不知道了。”

“記不記得他離開時的具體時間?”

“我相信是八月十四日那天。”

雷恩沉默了好一陣,接著,他以一種緩慢、極有興趣的聲音問:“你回憶一下,那位南美客人住在這兒的時候,朗斯特裏特有沒有來過?”

約根斯毫不猶豫地說:“是的,先生,而且比平時來得頻繁。馬基喬先生——噢,先生,費利佩·馬基喬就是那位南美來的先生——來的第一個晚上,朗斯特裏特先生便在這兒待了一整晚,他、德威特先生和馬基喬先生三人關在書房裏,一直談到三更半夜。”

“當然,你不會知道他們談了些什麽?”

“噢,先生,當然不知道。”

“沒錯,沒錯,我問了個笨問題。”雷恩溫和地說,“費利佩·馬基喬,聽起來是外國人的姓名,他是什麽樣的人呢?約根斯,你能否幫我描述一下?”

約根斯清清嗓子,說:“他是外國人,先生,看起來像西班牙人,很黑、很高,蓄著軍人般的黑色短須。他的膚色實在太深了,我應該這麽說——幾乎像黑人或印第安人那樣。而且,他也是位挺古怪的先生,不常待在屋裏,也不多話,不常和家裏的人一起用餐,甚至可以說,沒有跟家裏的人相處得很親密的樣子。有幾個晚上,他出門一直到淩晨四五點才回來,甚至整夜不回來。”

雷恩微笑著說:“這樣奇特的客人,這樣奇特的行為舉止,約根斯,你覺得德威特先生的反應如何?”

約根斯有點兒不安起來,“這個嘛,德威特先生覺得無所謂,讓馬基喬先生自由出入。”

“關於這個人,你還知道些什麽?”

“噢,他說英文時有很濃的西班牙口音。行李很少,只有一個大手提箱。他常在晚上和德威特先生秘密談話,偶爾再加上朗斯特裏特先生。有時有別的客人來,德威特先生也不太介紹馬基喬先生,就是——應該怎麽說呢——就是一般社交場合那種程度的介紹而已。這些就是我知道的全部了,先生。”

“埃亨先生也認識馬基喬嗎?”

“噢,他不認識。”

“那因佩裏亞萊先生呢?”

“因佩裏亞萊先生那時還沒來。馬基喬先生離開一陣後,因佩裏亞萊先生才來。”

“馬基喬先生離開時,你知道他要到哪裏去嗎?”

“不知道,他帶著他的大手提箱離開的。我相信,家裏除了德威特先生本人之外,沒有誰知道馬基喬先生的事情比我多,包括德威特太太和德威特小姐。”

“還有一件事,約根斯,你如何得知馬基喬先生是南美人的?”

約根斯擡起幹如羊皮紙的手捂著嘴咳了兩下。“有一回,德威特太太問德威特先生時,我正好在場,是德威特先生親口說的。”

雷恩點點頭,閉上眼睛,一會兒後又睜開眼睛,說:“你能否回憶一下,還有沒有其他南美來的客人?最近幾年裏都算。”

“沒有,先生。自我來這兒工作以來,馬基喬先生是唯一的南美客人。”

“很好,約根斯,和你談話真是非常愉快。現在,可否請你打個電話給德威特先生,說哲瑞·雷恩有要緊的事情找他,希望他無論如何抽個空,我想約他今天一起吃午餐。”

“是,先生。”約根斯走到矮茶幾旁,鎮靜地拔了號碼,等了一會兒後開口說,“德威特先生嗎?我是約根斯⋯⋯是,是,先生,有位哲瑞·雷恩先生現在在家裏,他希望今天約您一起吃午餐,說有非常重要的事⋯⋯是,先生,哲瑞·雷恩先生⋯⋯他特別要我跟您說,有要緊的事,先生⋯⋯”約根斯轉向雷恩,“雷恩先生,德威特先生問您,中午在證券交易俱樂部碰面方便嗎?”

雷恩的眼睛亮了起來。“非常方便,約根斯,中午在證券交易俱樂部碰面。”

於是,雷恩和奎西出了門,上了轎車。雷恩對奎西——奎西正忙不叠地扯開他的衣領——說:“對了,這些年來,你一直沒機會好好施展你的觀察天分,怎麽樣,想不想趁此機會扮演一下臨時偵探?”

車子開動了,奎西也成功地一把扯開了他的衣領。“你怎麽說我就怎麽做,雷恩先生,但這個衣領⋯⋯”

雷恩的笑發自喉嚨深處:“這對你而言是牛刀小試——我必須向你道歉,讓你處理如此瑣細的小事,但說起來,在偵探遊戲中,你還算個新手⋯⋯今天下午,我得處理很多事情,這期間,你到紐約市每一處南美國家領事館查查看,想辦法弄清楚哪國的領事館人員曾和那個叫費利佩·馬基喬的人有過來往,就是那個高大、黝黑、蓄著小胡須,也許有部分黑人或印第安人血統的馬基喬。簡直就是真正的奧賽羅嘛,奎西⋯⋯你應該知道得慎重行事,我並不希望薩姆巡官和布魯諾檢察官察覺我探案的方向,這樣你明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