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 第四場(第2/4頁)

“你對德威特的想法,今天早上好像發生了一點兒變化?”布魯諾嘆了口氣。

“胡說八道!這是就事論事。”薩姆齜牙咧嘴起來,“這是另外一份報告。我的一個手下發現,自上星期六以來,德威特搭過兩次伍德的車。盯著他的那個家夥叫莫舍——他昨晚也在跟蹤德威特,但該死的是,他搭的出租車發生了個小車禍,就這麽把德威特給跟丟了。”

“很有意思的發現,只是太可惜了。如果這個叫莫舍的昨晚能寸步不離地監視德威特,現在可能一切都不一樣了,莫舍有可能會正好目擊殺人的經過。”

“現在,我最感興趣的是這份報告:從上星期六事發到現在,德威特搭了兩次伍德的車。”薩姆用低沉的聲音說,“你有沒有想過,伍德究竟是怎麽知道誰殺了朗斯特裏特的?謀殺發生的當晚他很明顯還一無所知,否則他多少應該會透露一些。布魯諾,總而言之,這兩次搭車的線索非常重要!”

“你的意思是說,”布魯諾沉吟道,“伍德可能無意中察覺到什麽⋯⋯對了,莫舍發現德威特搭伍德的車時,有沒有跟誰在一起?”

“沒那麽走運,他一個人。”

“然後,德威特可能不小心露出了狐狸尾巴,被伍德發現了。薩姆,我覺得這條線索很值得追蹤下去。”但布魯諾的臉一下子又拉長了,“如果他寫信時不是怕成這個樣子⋯⋯唉,反正事已至此,呼天喊地也沒用了。其他的呢?”

“就這些了。朗斯特裏特的辦公室那邊呢?有什麽新發現嗎?”

“沒有。但我因此發現了一件極有意思的事情,”布魯諾回答道,“你知道嗎,薩姆,朗斯特裏特好像沒有立過遺囑。”

“但我明明記得徹麗·布朗說過——”

“看起來那似乎是朗斯特裏特獵艷的一貫迷湯伎倆。我們搜了他的辦公室、他的家、他漂亮的公寓套房、他的銀行保險箱、他俱樂部的櫃子以及一切可能的地方,沒有任何像遺囑的東西。朗斯特裏特的律師,那個訟棍尼格瑞說,朗斯特裏特根本沒委托過他立遺囑,就這樣。”

“只是哄哄咱們親愛的徹麗姑娘,嗯?就像哄騙前面的那一串娘兒們一樣。他有沒有親戚呢?”

“沒發現。薩姆,老小子,到時候裁決起朗斯特裏特這份像海市蜃樓一樣的遺產的繼承問題,一定有趣極了。”

布魯諾做了個鬼臉。“他一毛錢也沒留下,債務倒是一屁股。他唯一的資產是德威特-朗斯特裏特證券公司的股份,當然,如果德威特願意吃下朗斯特裏特的股權,那還會有一些實質的⋯⋯”

“請進,醫生。”

席林醫生仍戴著那頂布帽——每人都猜想他是禿頭,但從沒有人親眼見過——走進薩姆的辦公室。他的眼睛布滿血絲,躲在圓圓的眼鏡後面,看起來更顯茫然無神;牙縫裏插著根不怎麽衛生的象牙牙簽。

“早上好,二位。你們是不是應該說,啊,席林醫生,你昨晚辛苦了一整夜?不,你們從不會的。”他自憐地嘆了口氣,一屁股坐在另一張硬椅子上,“我在那個好玩的哈德遜停屍間裏可足足奮鬥了四個多小時,一步也沒敢踏出來。”

“檢驗報告都弄妥了?”

席林醫生從胸前口袋裏取出一張長長的紙扔到薩姆的桌上,頭往椅背上一靠,馬上睡著了。他那張可愛的臉一放松下來,顯得加倍肥胖。他的嘴巴大張著,牙簽仍插在齒縫間晃蕩,接著,在沒有任何預警的情況下,鼾聲忽然如打雷般響起。

薩姆和布魯諾兩人急著讀那份字跡非常工整的驗屍報告。

“什麽都沒有嘛,”薩姆咕噥道,“一堆沒有意義的老套話。喂,醫生!”薩姆吼起來,席林醫生努力睜開他的小圓眼睛,“這兒可不是旅館,要睡就回家去,我會想辦法讓二十四小時內不再發生任何謀殺案。”

席林醫生掙紮著站起來。“噢,好,要說到做到。”他說著搖搖晃晃走向房門,忽然又停下腳步,這時門貼著他的肥臉打開了,雷恩正站在門口對著他笑。席林醫生傻乎乎地沒回過神來,隨即連聲道歉,一邊讓開路。雷恩步入房間,席林醫生則出門回家了,一路哈欠連天。

薩姆和布魯諾站起身。布魯諾帶著真誠的笑容說:“歡迎,雷恩先生,很高興再見到您。昨晚我還以為您化成一陣煙了,您消失到哪兒去了呢?”

雷恩坐到椅子上,將李樹手杖置於雙膝間。“你必須把一個演員的戲劇性行為視為當然,布魯諾先生。有效吸引觀眾的舞台手法,首先便在於學會戲劇性地退場。但是會讓你失望的是,我的消失並沒有任何神秘的意味可言。有必要了解的情況,我都已瞧在眼底,現場也再沒有我能幫忙的地方了,所以我便回哈姆雷特山莊我的庇護所去了⋯⋯噢,巡官,在這個暗沉沉的日子裏,你可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