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VAD SELIM(第2/20頁)

我所做的剪輯從內容上基本可分為兩大類,其中之一是和案件有關的資料,這是其中最重要的部分,這一點我想在此不必多說。這些案件按律師的專業說法,應當歸為刑事和民事兩大部分,但我並沒有這麽分,只是胡亂把它們夾在資料裏。其中已經告破的刑事案件比重相當大,但屬於民事部分的內容也不在少數。這些案件如果拿出來讓讀者看,我相信其中有不少會十分吸引大家的眼球,涉及古怪的世相百態,以及各種不可理喻的事件。

一些讀者早就迫切要求我把它們整理出來,我自己也有心早點兒寫出來以饗讀者。但由於說出來後會披露事件中的關系人,所以只能用假名把他們的真名隱去,以免被控損毀他人的聲譽。考慮到這些問題,有些事件的公布還有困難,所以這些資料還只能躺在抽屜裏等待時機,就像酒窖裏的白蘭地需要時間發酵似的。今後如果時機成熟,我再挨個找機會逐件披露吧。

其余的一部分算不上什麽案件,只能說是一些事情的經過記錄。既不會傷害到別人的隱私和名譽,也看不出我的朋友在其中發揮過什麽過人的觀察推理能力,只是在我的腦海中駐留,久久揮之不去。

某些奇怪的事件是以其出人意料而讓我恐懼,且從中可以看到禦手洗令人稱奇的問題分析能力。但還有些事情雖然並不大,卻在當時給我留下了深刻的記憶。這幾張報紙圖片記錄的事發生在一九九○年十二月,正屬於上面所說的這種類型。原以為自己已經遺忘了,然而一旦從記憶的角落中拾起,一切又都歷歷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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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我和禦手洗開始交往以後,自然會頻繁卷入那些發生的事件中去。現在回想起來,無論當時覺得多麽陰森可怕的事件,時間長了以後,都會變成十分有趣的回憶。這就像一壇酸酸的葡萄汁,時間久了也能發酵成美酒一樣。而且可以說,那些發生在別人身上的殘酷事件,時間一長就離我越來越遠。也就是說,那些轟動一時的事件,在當時十分引人關注,但考慮到其中涉及他人的不幸,便不忍心把它立即披露出去。而時間久了以後再說起這些事時,這種顧慮就會少很多。就像我們現在喝午茶時談論羅馬帝國滅亡的情節,這種轟轟烈烈的大事現在也能成為輕松的話題。我們可以作為飯後茶余的閑話來說,無須顧及是否傷害古羅馬人的感情。

這些事件回想起來雖然有趣,但每樁事件的趣味所在卻大不相同。其中有些事情就像裝入真空包裝袋,無論過了多久,想起來時的感覺都如同剛剛發生似的。對我來說,下面要說的這件事就屬於這種類型。我記得,那段時間裏禦手洗老是像在思考著什麽事,對於我提出的所有話題都顯得心不在焉。雖然總的來看他總是表現得相當冷漠,但那段時間他這個毛病格外明顯,我說的任何事似乎都傳不進他的耳朵。

那件事發生在一九九○年十二月中旬,橫濱馬車道上已經到處可以聽到迎接聖誕的鈴聲和歌聲。現在回憶起來已經沒有那麽實際的感覺了,然而在當時我卻真實地感到,我所居住的這間平凡的橫濱住宅居然也和世界歷史的前進緊密相連。那是個偶然發生的事件。一天上午,一個電話突然打進我們家裏,一連串的事情就從這個電話展開。聽聲音來電話的人還很年輕,沒有老成世故的感覺。據他自己介紹,他是橫濱某高中的英語研究會的成員。對方顯得有些惶恐不安,連聲音都因為緊張而微微發抖。

他說,十二月二十三日是個星期天,他們計劃舉辦一場叫“一切自己動手”的音樂演奏會。地點就在I街道的市民會館裏,目的是慰問在日本高中裏讀書的外國殘疾學生。這場音樂會原定在平安夜舉行,但由於當天學校放假,只能改在前一天。據說音樂會的方案策劃、會場租借、門票推銷、舞台布置以及打分卡片的設計等工作都是學生自己完成的,現在正處於準備工作最繁忙的階段。我聽了感覺十分奇怪,因為外國殘疾學生的提法以前很少見,於是問他在日本這些人到底有多少。他說實際上人數還很多,尤其是一家美國人學校裏還專門設有這種特殊班級。因為他們這個組織是由英語愛好者發起的,所以經常參加幫助殘疾學生推輪椅等志願者義務行動。當然一方面這也是為了找機會練習一些純正的英語口語。對我這個不擅英語的人來說,這只能讓我對他產生雙重的敬意。

參加音樂會的都是高中生裏的業余吉他手,其中既有搖滾樂隊,也有流行樂組合,共計有十一個之多。當天舉行的是一場規模不大的業余音樂會,采用由美國殘疾學生派代表逐個評分的競技方式,優勝者還可以得到組委會的獎狀和獎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