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醫院(第2/8頁)

“不行啦,”她說,“他們知道你沒睡——就算他們沒聽到你講話——不然我不可能在這裏待這麽久。”

他誇張地呻吟了一聲,手肘撐起身子。“反正她沒見到,下次還是會來,”他咕嚕抱怨著,“到時候也是得過這關。”

那個護士輕蔑地看著他,挖苦道:“我們還得找警察來醫院門口站崗,好阻止那些想見你的女人呢。”

“你當然說得輕松,”他說,“也許你印象中參議員的女兒老是出現在報紙社交版,不過你不曾像我這樣被他們追著不放。告訴你,他們和他們的社交版讓我活得很慘。參議員的女兒就是參議員的女兒,不會是眾議員的女兒或部長的女兒或市議員的女兒或諸如此類——永遠不會是其他的——難道你以為參議員比其他人會生孩子——”

“一點也不好笑,”護士說,“你只是在罵自己罷了。我去帶他們進來。”然後她離開病房。

內德·博蒙特深吸了一口氣,眼睛明亮,他潤濕了嘴唇,然後緊閉著唇隱隱一笑,不過珍妮特·亨利進來時,他又換上了一副輕松有禮的面具。

她直走到他床邊說:“喔,博蒙特先生,聽說你恢復得很好,我實在太高興了,非得來看看你不可。”她一只手放在他手上,低頭朝他微笑。她的眼睛其實不是深棕色,但金發襯得雙眼的顏色格外深。“所以如果你不高興,別怪保羅。是我逼他帶我來的。”

內德·博蒙特也對她報以微笑,說:“真高興你來,你真是太好心了。”

跟在珍妮特·亨利後面進來的保羅·麥維格走到床的另一側,深情地笑著看看她又看看內德·博蒙特道:“我知道你很高興,內德。我告訴過她。你今天怎麽樣?”

“老樣,找椅子坐吧。”

“我們不能待太久,”金發男子回答,“我得去大庭園跟麥羅林先生碰面。”

“可是我不必,”珍妮特·亨利說。她又把笑臉朝著內德·博蒙特。“也許我可以——多待一會兒?”

“榮幸之至,”內德·博蒙特對她說,同時麥維格繞過來,替她搬了張椅子,輪流給兩人一個欣喜的笑容,然後說:“很好。”等到女孩坐在床邊,黑大衣搭在椅背上,麥維格看看表低喃道:“我得走了。”他握了握內德·博蒙特的手,“需要我替你帶什麽嗎?”

“不用。謝了,保羅。”

“好,那你好好休養。”金發男子轉向珍妮特·亨利,停下來,又對內德·博蒙特說,“我這是第一次見麥羅林先生,你看我該跟他談到什麽地步?”

“隨你,只要別把話講太白,會嚇壞他們的。不過你可以拐彎抹角雇他幫你殺人,比方:‘如果有個叫史密斯的住在某某地方,他病了還是什麽的好不了,哪天你剛好來看我,恰巧有個信封寄過來,叫我轉交給你,我怎會曉得裏面會有五百元呢?’”

麥維格點點頭。“我不想殺任何人,”他說,“不過我們的確需要鐵路工人的票。”他皺皺眉。“內德,真希望你好起來。”

“這一兩天就差不多了。你早上看《觀察家報》了嗎?”

“還沒。”

內德·博蒙特看看房間四處。“有人拿走了。那篇鬼文章放在第一版中間方塊的社論裏頭。‘本市的警察打算怎麽辦?’一個表是六周來的犯罪事件,表示近來犯罪突增,還有一個小得多的表是被捕犯人名單,顯示警方沒有能力好好處理。大部分的牢騷都是針對泰勒·亨利的謀殺案。”

聽到弟弟的名字,珍妮特·亨利瑟縮了一下,嘴唇微張,無聲地提了一口氣。麥維格看了她一眼,趕快轉向內德·博蒙特,頭輕輕一動,做了個簡短的警告姿勢。

內德·博蒙特沒管自己的話對他人所造成的效果,繼續說:“他們真是太殘忍了,指責警方一整個星期故意拖著不去辦那樁謀殺案,好讓高層政治圈的一個賭徒利用這個案子向另一個賭徒討回一口氣——就是指我追著德斯潘討賭債那事情。還說不知亨利參議員對於他的新盟友利用他兒子的謀殺案作何感想。”

麥維格漲紅了臉,笨拙的摸著手表,匆忙道:“我會找一份來看,現在我得——”

“還有,”內德·博蒙特平靜地繼續,“他們還指責警方在多年保護之後,最近忽然取締那些酒吧——這些酒吧的老板不會付出大筆的政治獻金。這是把你和奧羅裏的戰爭給挑明了。他們還說要登出一份仍在經營的酒吧名單,證明這些酒吧的主人是因為給了政治獻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