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〇 小海灣邊的宅子(第3/5頁)

我對維克說:“我要‘嗎’字頭五十格令,另要甘汞-吐根-阿托品-士的寧-鼠李皮合劑八份。你打個包,我讓事務所裏派人今天晚上或明天早上來取,行不?”

“你要還有什麽不行的呢,不過假如你拿這玩意兒弄死了人,可別說是從我這兒弄去的啊。”

“行啊,”我說,“萬一死了人,就說我無照行醫,都推在我頭上就是。”

我又給舊金山掛了個電話,打到事務所,直接跟“老頭子”通話。

“你能不能再抽一個弟兄幫我辦個事?”我問他。

“麥克曼恩倒是有空,要不就讓他去頂德雷克的班,把德雷克換出來。你看誰合適就抽誰。”

“麥克曼恩就行。讓他來的時候先去達拉斯的藥店裏取一包藥。藥店的地址他知道的。”

“老頭子”說阿羅妮亞·霍爾東和安德魯斯方面沒有什麽新的情況報告。

我開了車回小海灣邊的宅子裏。宅子裏來客人了。車道上停著三輛陌生的汽車,車裏看不到一個人,門廊上有六七個記者或坐或站,纏住了米基。見我一來,他們就把提問的目標都轉到了我身上。

“科林森太太是到這兒來休養的,”我說,“不接受采訪,也不允許照相。讓她安安靜靜休息。假如案情有什麽突破,你們只要是不去打攪她的,我保證一定優先奉告。眼前只有一條可以向你們透露,那就是芬克已經因炸彈案受到了拘留。”

“安德魯斯是來幹什麽的?”傑克·桑托斯問。

這事對我不算意外:他既已公開露了面,我就料到他會來的。

“你問他自己去,”我說,“科林森太太的產業是他經管的。他跑來看看她,這編不出什麽玄妙的故事。”

“他們真是關系不大好?”

“沒有的事。”

“那麽他為什麽前一陣子不露面——昨天就沒露面,前天也沒露面?”

“你問他自己去。”

“他真是欠了一屁股的債?至少在萊格特的產業由他經管以前該是欠了一屁股的債吧?”

“你問他自己去。”

桑托斯微微一笑,一笑嘴唇就顯得好薄,他說:

“我們也用不到去問他自己:我們已經問過他的一些債主了。據說在科林森被殺前兩天,為了科林森太太跟惠登關系過分密切的事,科林森兩口子吵過了一架,對此你有什麽要說的嗎?”

“全是胡扯淡,”我說,“想得倒是真絕。編出這樣的故事來,你們就大有文章可做了。”

“好說,好說,”桑托斯說,“據說她和她的夫家關系不和,有這事嗎?據說休伯特老頭說過,就是傾家蕩產他也不能放過了自己的兒媳,只要他兒媳跟他兒子的死有半點幹系,他就非叫她抵罪不可,有這事嗎?”

真是聞所未聞。我就說:

“別說傻話啦。我們現在就是受了休伯特的委托,在這兒保護她呢。”

“據說霍爾東太太和湯姆·芬克之所以得到釋放是因為他們曾經揚言,真要審問他們的話他們就要把知道的內情兜底兒抖出來,是這樣嗎?”

“你這是在跟我開玩笑了,傑克,”我說,“安德魯斯還在這兒嗎?”

“在。”

我就進了屋,把米基也叫進來,問他:“看見迪克嗎?”

“安德魯斯來後過了一兩分鐘,他的汽車就開過去了。”

“你悄悄溜出去把他找到。對他說千萬別讓那幫子記者認出他,哪怕就是把安德魯斯一時盯丟了也不要緊,可決不能叫他們認出來。他們要是曉得了我們在盯他的梢,管保又要大哄大鬧,頭版上滿版滿版吵翻天了。我不能讓他們那樣瞎嚷嚷。”

赫爾曼太太正好從樓梯上下來。我問她安德魯斯在哪兒。

“在樓上起坐間裏呢。”

我就上樓到起坐間裏。只見嘉波莉穿了一件敞胸深色長袍,直挺挺坐在一張皮搖椅的口上。她臉色煞白,一副氣鼓鼓的樣子。雙手牽著一條手絹,眼睛對著手絹直瞅。見我來了,她擡頭瞧了我一眼,似乎說我來得正好。安德魯斯背對著壁爐站在那兒。微微發紅的顴骨突出的臉上白眉白發白胡子有如亂刺。那一臉怒容本來是沖著姑娘的,這一下就都轉到了我的身上,看來他見我闖進屋來,心裏是很不樂意的。

我說了聲“哈啰”,便找了只桌子角好有個地方坐一坐。

他說:“我是來接科林森太太回舊金山去的。”

嘉波莉一言不發。我就說:

“不到聖馬特奧去?”

“你這是什麽意思?”亂糾糾的兩簇白眉毛耷拉了下來,把他那雙藍眼睛遮得只剩了下半截。

“能有什麽意思呢?大概是那些報紙記者纏住了我問個沒完,把我問得都昏頭昏腦了吧。”

他連眉頭都簡直不皺一皺。話說得不慌不忙,慢條斯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