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 撞癟了的克萊斯勒(第4/4頁)

過了貝克家走不多遠,砂礫路就變成了瀝青路。克萊斯勒車的車輪印子還依稀可辨,從車輪印子看,克萊斯勒車該是這條路上最後駛過的一輛車子。從貝克家算起又走了兩英裏,我們到一座小房子的門前停了下來,綠得亮艷艷的屋子四周圍滿了一叢叢玫瑰。羅利一到就大聲嚷嚷:

“哈夫!嗨,哈夫!”

一個年約三十五六、生得骨架奇大的男子來到門口,說了聲:“哈啰,本,”便穿過玫瑰花叢,走到我們車前。這人不但嗓音深沉,人也長得粗眉大眼,走路、說話都是慢條斯理的。他姓惠登。羅利問他看到過克萊斯勒車沒有。

“看到啦,本,我看到他們的,”他說,“他們是今天早上七點一刻左右從這兒過的,車子開得可快了。”

我忍不住問了一句:“他們?”羅利也不約而同提出了疑問:“看到他們?”

“車子上是一個男人一個女人——也可能只是個姑娘吧。我沒有看仔細——只看見他們呼的一下就過去了。是那個女的開的車,從這兒看去似乎人很瘦小,是褐色的頭發。”

“那男的是怎麽個模樣?”

“喔,男的大概有四十來歲,看上去好像也不是個子很大。面色略帶點淡紅,上衣、帽子都是灰色的。”

“你以前見過卡特太太嗎?”我問他。

“就是住在小海灣那邊的那個新娘子?沒有見過。男的倒見過。車上的是她?”

我說據我們看是她。

“車上那個男的可不是她先生,”他說,“這人我以前從來沒有見過。”

“你要是看見了他,還能認得出來?”

“我想該認得出來吧——要是我還看見他這樣從面前經過的話。”

離開惠登家又走過了四英裏地,我們發現了那輛克萊斯勒。車子已經沖到了左邊的路外一兩英尺處,車頭的散熱器卡住在一棵桉樹上,車子也就趴在那兒動不了了。車窗玻璃全打碎了,車身鐵殼的前三分之一撞得都癟塌塌了。車裏沒有人。也沒有血跡。看樣子附近一帶除了治安助理和我,也不像還有什麽人了。

我們轉東跑西,忙了好一陣,把眼睛睜得大到不能再大,對著地上瞧了又瞧,可是查看完了得出的還是原先的那句話:那克萊斯勒車撞上一棵桉樹了——別的還是什麽都不知道。路上固然有輪胎印子,在汽車旁邊的地上還有些痕跡,很可能是腳印,但是這樣的輪印腳印在這條路上哪兒不能找到?在其他的路上又哪兒不能找到?我們只好又跳上借來的車,繼續往前開,逢人便問,回答也一律都是:沒有,我們沒有看見這麽個女人,或者我們沒有看見這麽兩個人。

“貝克這人怎麽樣?”我們調過車頭準備回去了,這時我向羅利提了這麽個問題。“德布羅看見她是一個人。她經過惠登家的門前時車上又有了一個男人。貝克一家子卻說什麽也沒看見,不過按道理推測那個男人應該是在他們家那一帶坐上她的車的。”

“嗯,”他完全是用一種推理論證的口吻說這句話的,“這種情況倒是很可能的,你說呢?”

“是啊,不過我看我們要是再去跟他們談談,倒也許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你要去就去好了,”他同意是同意了,卻沒有一點熱情。“可別硬拉著我去跟他們爭論。他是我大舅子。”

這倒不是無所謂的了。我就問:

“他為人怎麽樣呢?”

“克勞德為人確實有點不成器。正如老爸說的,他種了那麽一片莊稼地,卻沒有種出多少莊稼來,倒是養了那麽一堆小子丫頭,不過我倒從來沒有聽說他幹過什麽損人害人的事。”

“既然你說他不是壞人,有你這句話也就夠了,”我說了句違心話。“那我們就別去打攪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