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縷深心(第2/14頁)

抵達時,康惟一正下令包圍曹府,喝令道:“圍起來,一個也不準放過!”

包拯料想多半是曹氏父子暗通相士劉德妙一事敗露,還是上前問道:“出了什麽事?”康惟一瞥了他一眼,冷冷道:“包衙內不是一直在調查案子麽?該對本司為什麽來這裏心知肚明。等本司處置完了曹府,再來追究你的知情不報之罪!來人,去叫門!”

忽有一名差役急奔而來,道:“有人往提刑司投了這封匿名信,信皮上面寫著提刑官人的名字,還塗了紅色。”

塗紅即代表十萬火急,一般用在傳遞軍事公函上。康惟一“哼”了一聲,接過信來拆開,一看之下,登時臉色大變。

此時差役已經叫開曹府大門,正預備沖進去拿人,康惟一忽道:“慢!”死死瞪著那封信,眼睛都快要噴出火來,終於還是咬牙切齒地道:“走,回去!”

屬下都相當驚奇——康惟一昨晚訊問盤查案情,一夜未睡,今日一早還親自帶人來查抄曹府,原是因為曹氏是本地望族,怕有人出面說情阻撓,就跟上次應天書院主教範仲淹一樣,由此可見提刑官要將曹氏繩之以法的決心。可現下已經到了曹府大門口,為什麽突然打了退堂鼓?

然而康惟一為人嚴峻,禦下嚴厲,屬下盡管疑惑,亦不敢多問,當即回頭轉身,簇擁著長官離去。

沈周極是納悶,撓頭問道:“康提刑官剛才還氣勢洶洶,怎麽一眨眼就蔫得像泄了氣的皮球?會不會是那封信幹系著新的證據,他突然發現事情與曹府無關?”

包拯心裏也是大惑不解,暗道:“官府已然知道之前的頭號嫌疑犯高繼安沒有作案時間,行兇者其實是他的同伴帷帽婦人,但應該還沒有猜到帷帽婦人就是曹府暗中供養的相士王青,更不會知道王青就是逃犯劉德妙。但既然康惟一親自帶人來查封曹府,肯定是發現了直接牽連曹氏的證據。”轉念想道:“我們知道王青,也是從曹豐妻子戚彤處得知,也許是曹府人自己泄了密,提刑司由此推得真相。只是康惟一如此興師動眾,明明有勢在必得的決心,怎麽會因為一封匿名信而臨時改變心意?如果說因為匿名信中揭露了新的證據,可事實明明就是曹府私藏相士王青,而王青正是行刺崔良中的兇手,難道康惟一發現的牽連曹府的證據並不是王青?”

正好戚彤迎出門來,見提刑司的人馬倏忽如潮水般退去,也很是驚異,還以為是包拯和沈周的功勞,忙上前道謝。

包拯道:“我二人無尺寸之功。”戚彤便將二人請進來坐下,告道:“昨日傍晚時分,提刑司突然派人捕走了車夫老楊,我就意識到不妙。有好心的差役暗中告訴我,說提刑官人已經查明真兇並不是刻書匠人高繼安,而是一名戴帷帽的婦人,而曾有人見到我夫君跟一名帷帽婦人在一起,懷疑她就是兇手。二位公子都知道這帷帽婦人就是相士王青了。如果老楊供出了王青之事,王青她當晚又到過知府宴會,提刑司多半就會疑心到她身上,那麽我們曹府就難脫幹系了。以曹府以往同崔氏的過節兒,必定會被官府認為是兇案幕後主使,而我夫君莫名失蹤也愈發佐證了這一點。我將這些告知小姑後,我們都很驚慌,也想過要向範先生、包公子求助,可又想到王青之事畢竟是事實,隱瞞不住,該來的總要來的。”

包拯見她一介弱質女流,面對劇變,雖無應對良策,卻能泰然處之,當真有大家風範,心中很是佩服。

戚彤又道:“範先生昨晚還來過,但公公病得相當厲害,神志已然不怎麽清楚,所以先生就走了。我知道範先生公事、家事繁忙,不忍令其操心,所以也沒提提刑司捕走車夫老楊之事。”

沈周問道:“這麽說,夫人早預料到提刑司會來捕人?”戚彤苦笑道:“康提刑官素來剛正嚴厲,不畏權貴,知道真相後一定會有所行動,我料定到他今早必來,所以昨夜已經將兒子送回娘親那裏安頓,只是沒想到他會突然退去。”

忽有一名年輕美艷的女子自內堂沖了出來,問道:“嫂嫂,提刑司的人退了麽?當真退走了麽?”戚彤忙提醒道:“小姑,有客在此。”

這還是包拯第一次見到曹雲霄,這位名揚南京的美人果然是國色天香,花貌驚人,難怪曹誠視其為掌上明珠。

曹雲霄忙舉袖掩面,道:“抱歉,是雲霄魯莽了。”斯斯文文地行了一禮,又重新退了回去。

戚彤道:“二位公子,我有幾句話私下相告,請隨我來。”引著包拯、沈周來到自己臥室,命婢女、仆人退下,掩好門窗,道:“下面的事會有點兒……有點兒恐怖,二位公子可要有所心理準備。”

包拯和沈周相視一眼,均感莫名其妙,全然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