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第2/3頁)

少年直勾勾地盯著日比野,然後慢慢地、深深地點了點頭。

我們懷著類似將被車壓死的貓棄之不顧、坐視不管的心情,離開了那裏。

我呆呆地看著日比野。他皺起眉頭,說:“怎麽了?”

“啊,沒什麽,只是覺得你剛才說了很溫柔的話。”

“你是在諷刺我嗎?”

靜香被門鈴聲吵醒了。她伸手關掉放在床頭的鬧鐘。早上七點了。到家時是幾點?離開公司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了。一點左右吧。

門鈴還在響。雖然不是一直響個不停,但耳中回響的鈴聲還是令人生氣。靜香慢悠悠地起床,在床邊坐了幾秒,等待大腦清醒,然後站起身。她披上藏藍色的運動上衣、下身穿著白色運動褲。她考慮了一下要不要換衣服,最終還是就這麽走到了玄關。

門鈴又響了一次。“抱歉,”門外傳來一個聲音,“我是城山。”

靜香正走在短短的走廊上,被這聲音嚇了一跳。是伊藤出事了嗎?

靜香一邊用手整理頭發,一邊通過貓眼看出去。

由於不知道靜香會在晚上幾點回家,於是城山決定在早上實施計劃。上一次她說過“我在系統開發公司上班,每天回家很晚”,還說有時會工作到第二天早上。

那就在早上襲擊她,城山下定了決心。隨口胡謅說知道伊藤在哪兒,她不會多加考慮便會讓他進門。

也許是為了取得靜香的信任,城山理所當然地穿上了制服。

她穿著睡衣,運動服底下似乎沒穿內衣,城山假裝若無其事地偷偷瞟了一眼。

那個難看的中年男人應該會在一個小時之後來這裏。

此前有必要將她綁起來,讓她的頭腦清醒過來,因為戲弄不清醒的女人毫無樂趣。讓正常人一點點失去理性,這才是樂趣所在。

城山嚴肅地告訴過男人這一點,如果女人還沒清醒就不準動手。不過話雖這麽說,那男人的體臭一飄過來,就算是即將被凍死的登山者都會清醒的吧。

靜香端著冒著熱氣的咖啡走過來,問:“伊藤在哪兒?被逮捕了嗎?”

城山死死地盯著她的臉。長得真不錯,城山想。她肯定是個自尊心強、在工作上比誰都做得好的女人。

“之前一直在仙台市區,似乎藏在小酒館裏。”這段是城山隨口編的。

“還沒被抓到?”

“還沒有。”

“但你們知道他在哪兒?”

“大概會在今天被捕吧。他肯定在那家酒館裏。”為了引起靜香的興趣,城山裝作十分肯定,就算不自然也沒關系,“實際上,我們直到今天早上才確認了那家店,是親眼看見伊藤了。”

“這樣啊。”她喝了口咖啡。城山想,要是她全都喝完就不妙了,他打算將口袋裏的安眠藥倒進咖啡裏。

城山觀察著女人的舉動,感到有些失望。本以為她會更聰明一些,真是高看她了。會有警察到居民家裏來講和案件搜查有關的事情嗎?城山想,真是白癡啊,這個女人也不過是個笨蛋。

此時門鈴響了。靜香疑惑地望著玄關,在門鈴再度響起之後站起身來,對城山低下頭說:“抱歉,好像有人來了。”

“沒關系。”城山笑著回答,同時為自己的幸運而高興,他有了將藥倒進咖啡的絕妙時機。他看了看靜香走向玄關的背影,從口袋裏拿出那個小塑料袋,將粉末混入靜香剩的咖啡裏。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他聽見靜香在玄關說話。似乎在和誰爭吵,但聽不到對方的聲音。

城山有些在意,便起身走向玄關。

“啊,城山先生,這個人……”靜香滿臉疑惑地轉過頭來。

玄關外站著一個中年男人,看上去幹幹凈凈的,但怎麽看都像是一頭熊。

“那是什麽的光?”

日比野注意到有一個東西在發光,且前面聚著一大群人。發光的是一支被揮舞著的手電筒。

一陣不祥的預感。優午被殺那天、曾根川死掉那天、笹岡的葬禮,這座島上只要有人聚在一起,就是有人死了。我懷疑這次會不會也一樣。

沿著筆直的柏油路往前,有十幾個人聚在一起。右邊是山丘的登山口,太陽就要落下了,但每個人手裏都拿著手電筒,將那附近照得通亮。

“發生什麽事了嗎?”我問日比野,他卻歪了歪頭。

如同巨大螢火蟲一樣的燈光究竟在照哪裏,隨著我們漸漸靠近,終於明白了狀況。

是瞭望塔。那個早就被廢棄的、僅僅是在梯子頂端建了個高台的瞭望塔。

人們靜靜地照著梯子。他們用手電筒照著各個位置,有人照向塔頂,有人照向梯子中間。

我們慢慢走近,人們依舊舉著手電筒。

我擡起頭看。屹立於夜晚之中的古老瞭望塔散發出古怪的威嚴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