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第2/3頁)

我嚇得說不出話,突然響起的槍聲讓我怔住了,只能呆呆地站著。就在此時,我聽見似乎有誰的聲音隨風飄來:“這無法成為理由。”

我的身體動彈不得。只能看著眼前的青年一臉不甘與憤恨地倒在地上。

我在床上醒來時已經是早上了。兩條腿上的肌肉還在痛,但不算劇烈,還能站起來。我起了床,到洗漱台一邊洗臉一邊回憶昨晚的事。

槍聲響起,我眼前的青年被擊中、倒在地上。我受到了驚嚇,立刻騎上了自行車,然後在漆黑的道路上奔馳。那時候我已顧不上兩腿擡不動,有人被槍殺了。我沒有多想,只是拼命地朝著草薙家前進。

他們似乎正準備睡覺,但並沒有露出嫌惡的表情。他說:“自行車明天早上還也沒關系。”但在看清我的時候他們的臉色突然變得煞白,問:“血是怎麽回事?”我的衣服上似乎沾了血。

我前言不搭後語地向他們解釋情況。非常不可思議的是,草薙竟然平靜了下來,說:“啊,櫻啊。這麽說來,剛才確實有槍聲。”

“不好了啊,他殺了一個年輕人。”

“沒關系啦。”

“怎麽可能沒關系?!”

“是櫻。”站在他身邊的百合小姐像在稱呼花名一般說道。

櫻是規則,無論是誰都接受這一點。我想起了日比野說過的這句話。

也許因為我不停地求他,草薙說:“那,總之,去看看吧。請等我一下,我去換衣服。”

我代替信件坐上了後座,草薙輕松地騎車載著我。一條直路,我們直接回到了現場,雙雙從自行車上下來。

也許那名青年靠在我身上的時候就已經死了。他倒在路上,被幾個人圍著。有兩位看上去是夫婦的老人,還有一個中年男人,他們圍在倒臥在地的青年的屍體旁。

“哦,草薙啊。”右臉上有顆大痣的中年人說。

“是櫻吧?”老人像在賞花一般問道。另外兩人點了點頭。

草薙聳了聳肩,說:“伊藤先生,就是這樣的。”

“警察呢?”草薙問。

“羽田大叔已經打過電話了,馬上過來。”

“大叔是在值班嗎?”

“他是笹岡家的兒子吧。”老婦人第一次開口。

這個死了的年輕人似乎叫笹岡。一個有名字的年輕人被殺害了,大家卻都非常冷靜。

我心中充滿異樣感。在這個寂靜的夜晚,老夫婦和我們圍在一起,俯視一具屍體。只是站在那裏,連對死者下達判決的意願都沒有。這和平的氛圍究竟是怎麽回事?

警車終於慢悠悠地開來了。我被兩個看上去昏昏欲睡的警官問話,他們連我的身份都沒有懷疑。警官只是看了一眼被稱作笹岡的青年背後的傷口,似乎立刻就明白是櫻開的槍了。根本看不出他們有認真進行搜查的意願。

他們只是像順便一樣,進行了形式上的調查,便沒事了。

“很奇怪嗎?”在回去的路上,草薙問我,當時已經過了半夜十二點。

“有人死了,但是沒人慌亂。如果這還不叫奇怪,那什麽叫奇怪?”

“但那是櫻幹的呀。”

“僅此而已?”

“這奇怪嗎?”草薙一邊推著自行車,一邊像在感受夜景一般望著漆黑的天空。

“關於園山先生……”我說。

“我家百合和園山先生關系很好哦。”

你說過啦,我本打算這麽說,但是放棄了。“他有沒有可能淩晨三點出門散步?”

“不可能。”草薙笑了,看上去充滿自信。

果然是我看錯了吧。可是即便如此,我突然覺得園山先生真是幸運。他的行為不同於平日,因此被視為有殺害優午的嫌犯也不奇怪。但因為兔子小姐看到了他,便得以排除嫌疑。如果沒有目擊者,他也許會成為最有嫌疑的人。

我回到公寓之後立刻睡著了。

起床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寫明信片。給靜香寫明信片。不知道是因為肌肉酸痛還是下意識地感到興奮,我沒有睡好,醒來時還很早。

只要一放松下來,死去的笹岡的臉便會出現在腦海中,我每次都甩甩頭。為了忘記他,我面對著明信片。在明信片的另一邊站著靜香,她一個人站著,就像是守護真實世界的看門人。

太陽終於升起來了,我有預感今天是萬裏無雲的晴天。我想起了在櫸樹下睡覺的貓,日比野說過“它在那裏時會是晴天”。還真挺準的。

我決定將這兩天發生的事情仔細地寫下來。關於這座名為荻島的孤島,支倉常長,發生過的奇妙事件,還有,我想知道靜香的近況……連我自己都覺得,若收到這樣的明信片的話,一定會感到厭惡。

門鈴響了。日比野來了。他總是跑來告訴我想不到的事情,讓我感到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