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第2/3頁)

“你好。”我也毫無感情地問候她。

她瞟了一眼手表,說:“正是時候。”

“什麽正是時候?”

“我帶這個來了。”她向我伸出握著一把菜刀的右手。我嚇得退了一步,毫不猶豫地舉起雙手。我想她是個強盜。長得明明這麽可愛卻用刀子對著我。

“等、等下啊。”我大喊起來,真讓人羞愧。

女孩“咯咯”地笑了。“對不起啊,不是那樣的哦。給,這個給你。”

“啊?”

“給你這把刀和這個。”

我正不知所措,她把菜刀放進了我拿著的平底鍋裏,然後又拿出一個用報紙包著的東西。

“兩個都給你,是禮物哦。”她指著我手上的菜刀和小包。

我打開報紙,發現裏面是一塊黃油,我聞到了乳制品的香味。

“是優午讓我給你的。”她挺著胸膛說。

“優午?”那個稻草人不是已經死了嗎?

“一周前我去找優午,那個時候它告訴我的,它讓我七天之後的這個時候,帶著一把新菜刀和一塊市場裏賣的那種黃油來這個公寓。你不是這兒的人吧?我以前沒見過你。”

“優午讓你來的?”

“被優午拜托,我很厲害吧?它幾乎從來不說未來的事情,因此這很少見啊。”

我沒辦法掌握目前的狀況,但總之先順著她的意思,說:“你很光榮呢。”

“是啊。”她的雙眼閃閃發亮。能夠完成已經死去的稻草人拜托的事,對她而言應當是非常值得誇耀的事情吧。實際上我也被優午拜托“騎自行車”,如果我這麽說了,紮著馬尾辮的她會將我視作朋友還是會感到不愉快?

“正因為優午已經不在了,所以我更想實現它的請求。”

“請求指的是,帶這把菜刀和黃油來?”

“對,菜刀和黃油,”她自信地說,“還有叉子。”隨即她又遞給我一個袋子。

我草草地向她道了謝,她便回去了。我覺得完成使命了的她散發出的滿足感甚至充滿了玄關。

我歪了歪頭,不解地回到廚房,放下菜刀和黃油。不知道優午打算幹什麽,不過有了土豆、菜刀、平底鍋和黃油,就可以做黃油土豆啦。

我邊削土豆邊思考,為什麽優午會拜托那個女孩做事?據說,優午會訴說已經發生的事情,卻絕對不會控制未來。讓一個女孩為我這個外人送東西,不算違反準則嗎?

到了傍晚,日比野跑來公寓找我。

因為在這片未知的土地上,日比野是我唯一熟悉的人,也許我該說“你不在的時候我真的好不安哦”,並緊緊地抱住他。可是,當時我的第一反應是厭惡。

“這裏其實是你家吧?”

“為什麽?”

“因為你進來的時候就像進自己家啊。”

對於我的嘲諷,他一點兒反應都沒有。“如果這兒是我家,那為什麽你會在這兒?”

我驚呆了,這個年輕人果然有點怪。小山田曾經說過,日比野身上缺少重要的東西——“與父母的交流”,他是因此變得有點怪的嗎?

“那算不上什麽。”對他而言,似乎這世界上所有的東西都算不上什麽,“約會,我今晚有約會。”

“約會?”

他湊近我的平底鍋,然後像狗一樣聞。我確信,本質上他就是條狗。

“佳代子小姐要和我約會,就在今晚。”

“已經把房子刷完了?”

“刷房子?啊,佳代子小姐的家特別氣派。我當時說:‘這房子真好,只是墻上有煤煙留下的汙漬,我去幫你叫優秀的粉刷匠來。’”

哦,這樣啊,我這麽想著卻沒有說出口。

“那約會是指什麽?”

“對啦對啦,這是重點,她約我今天晚上六點見。”

“打算去哪兒?”

“想去看夜景。”

“夜景?”

“不錯吧?我的主意。我跟她說:‘不如去看夜景吧。’”

說實話,夜景應該是在約會的最後,作為附屬品來體味的,頂多算個贈品。他的想法令我感到意外,既意外又新鮮。

“總之,我得跟你說句恭喜。”

“呀,不是什麽大事。”日比野一臉嚴肅地說。

既然如此,我希望你不要特意來告訴我這件事。

“伊藤,你今晚打算做什麽?”他的聲調有點高,我有種不祥的預感。

“沒什麽特別的事情。”沒必要連我做什麽都問吧。

“那麽……”

“那麽?”我的不祥預感越來越強烈。

“對啦,伊藤,你有沒有想過自己能對誰派上用場?”

“也不能說沒想過……”不祥的預感已經充滿了我的大腦。

“實際上,有一場浪漫的表演!對啦,女人是浪漫的動物。”他說著,卻又搖搖頭,“不,準確點說,女人喜歡浪漫的事物,浪漫的實際上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