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某走私集團(第3/4頁)

傍晚,勢良富太郎又去木田醫院。木田出診了,不在家。勢良掃興地回到自己家裏。他家住在水潟川北岸舊市區的山邊,是老式木結構的平房宿舍。

勢良草草地吃完妻子做的醬湯和罐頭鮐魚。

“不舒服嗎?”

妻子問道,因為丈夫的臉色很陰沉。妻子胖乎乎的,看上去要比實際年齡小三四歲。她以為是菜肴不中丈夫的意,於是說:“哎,水交會市場在賣鮮魚哪。”

“是嗎?”

勢良的表情愈發顯得不痛快。所謂水交會,是在該市住宅區設有店鋪的商場,專門賣給東洋化工廠的職工。它是工廠購買部在住宅區的延伸,憑職工證可以買到比市面便宜二成的家庭用品和食物。攤床上經常出售鮮魚,是水交會直接從其它海域購進的,只賣給職工。妻子的話使勢良的心情像鉛一樣更加沉重。市內的一般商行與水交會互相對立。在五萬人口當中有半數是東洋化工廠的職工,可想而知,水交會大有生意可做。然而,當市內經營鮮魚的同行業商店因怪病而倒閉的時候,故意擺譜也該有個限度吧。

勢良近來一直吃不上鮮魚,只有罐頭。他瞪眼瞅著妻子拾報餐桌上的空罐頭盒兒,心裏很想打聽一下木田在吃什麽。

勢良有個啞巴兒子,叫時男,十二歲了,在山邊的聾啞學校走讀。獨生子有殘障,因而家庭中總籠罩著郁郁寡歡的氣氛。此刻,時男開始在勢良剛用過飯的餐桌上玩積木。他很像勢良,後腦勺扁平,宛似峭壁。勢良盯著孩子遊戲的背影,又想起署長說的話。

署長懷疑宇津美莊那兩個人是舊軍隊組織操縱的走私集團的黨羽。對於這個推定,勢良還有疑問。出於潛伏的詭計,偽裝搞什麽怪病的水質檢驗,未免弄巧成拙了。

水質檢驗是一門專業,可以說除了東洋化工廠和水錫市的有關人員以外,無人知曉。東京R大學的堂間博士來檢驗之後也過去不少日子了。當時在報紙上的確轟動一時。但不能想象,東京的人們對於與自己無關的事還會記憶猶新。從別府偷偷摸摸來宮崎或熊本的走私集團黨羽,在離開東京時知道水質檢驗的事嗎?就算騙取船只是為了逃亡,那麽何必非在水潟這裏幹呢?這夥佯裝搞水質檢驗的人,是否同東洋化工廠或水潟市、R大學檢驗組的什麽人有關系呢?恐怕只能這樣推斷。要不然,就不會露出巧妙“森林”的端緒……勢良一邊盯著孩子的積木時而倒塌,時而堆起,一邊繼續著自己的推理。

莫非那二人以某種形式暗中牽著東洋化工廠這條線嗎?這絕不是隨便一想。冒牌博士對黑谷久次說過:“我打算在獨立的立場上進行水質檢驗,為你們現在向東洋化工廠申請漁業補償提出資料。”居然逢場作戲地說出漁業保障一類事情……一定有某種牽連……這時,勢良聽見外面街上傳來摩托車的聲音。摩托車停在樹籬下,隨後房門咯吱吱地開了,木田站在黑暗處。

“有什麽事嗎?偏巧我不在家……”木田大聲地說,隨即脫下鞋,走進飯廳。他撫摸著時男的頭,說,“噢,玩積木哪?一直沒搭起來嗎?”

“嗯,”勢良替孩子答應著,“木田兄,說真的,從署長那兒聽了件怪事。”勢良把今天署長講的情況扼要地說了一遍,然後說:“你講的要造出‘森林’的人們原來是走私集團的成員,真夠聰明的嘍。”

“與舊軍人有關系,實出意外呀……水質檢驗,這的確是個空子。”說著,木田盤腿而坐。“勢良君,有件事不可理解啊,那就是他們為什麽3日那天借了黑久九不馬上遠走高飛?”

“久次說他們從3日到7日天出海。宇津美莊老板也說過。”

勢良說,他的太陽穴在微微跳動。

“是說上午9點出去,晚上5點回旅館吧?”

“木田兄,這不就為證明他們是在進行水質檢驗嗎?”

“水質檢測的目的是為了借船,把漁業協會的會員證也借去,就更方便了。在遠洋上遇到盤問,就可以說因為水潟怪病”沒有辦法,只好硬著頭皮出海捕魚;那別人一定會睜只眼閉只眼的。可是,船和護照不是一日就到手了嗎?竟然不立刻逃之夭夭,差不多六天的時間究竟出海幹什麽呢?”

“真叫人莫名其妙!”

“一定是在海上有什麽事。”

“死一般的大海上還能有什麽呢?”

“有島啊,勢良君!”

“獅子島?……難道是去天草了?”

“如果島上沒有事,那就是在宇津美莊等著什麽人的命令。”

勢良瞪大了眼睛。

“什麽命令?”

“不知道。如果署長說的走私集團確有其事,就可能是東京的頭目發出的情報。受托而來的可能是結城宗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