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某走私集團

第一名目擊者是湯王寺溫泉的藝妓蘭子。她在熊本繁華大街上一家“金絲雀”酒吧做事,看了報紙,21日便到水潟署報案。湯王寺蕭條冷落,所以蘭子從8日決意出走,打算在金絲雀酒吧做工來還債。她覺得不應該把有關兩個潛伏者的情報隱瞞在自己心裏。勢良接待了蘭子。

“我被住在宇津美莊的客人叫去,是4日晚上,是和染七兩個人去的。10點多鐘,我們倆要回去,女傭人勸我們洗個澡再走。客人是化工廠的,糾纏不休;房間裏有浴室,他們生拉硬扯地讓我們洗澡,被我們拒絕了。所以,盡管女傭人提出了,我們也不大想洗。正好那天染七月經來潮,她說‘讓蘭子自己洗吧’。我當時渾身是汗,也該洗一洗。我在門口和染七分了手,一個人進了寬敞的公共浴池。宇津美莊在山崖的最頂上。要是別處的旅館,透過浴池窗戶望去,大海橫在眼前;唯有宇津美莊,簡直像是在海上,有一種在空中洗澡的感覺。我真是飄飄悠悠的了。因為喝了酒,暈乎乎的,特別舒服。這時進來兩個男人,一個是五十多歲,滿臉胡須,又矮又胖,胸部長著毛;另一個三十五六歲,是挺漂亮的美男子。他倆沒發覺我在洗澡,在更衣處大聲地說什麽‘石灰石’啦、‘硫酸’啦。我想,他們和化工廠有關系吧。那個老爺子胸前的毛長得特別密,所以記得很清楚。”

蘭子只講了這些,就滿臉倦容地吸起煙來。大概在熊本過度勞累了吧,勢良看著蘭子那失去光澤的面容暗想。

“後來呢?”

“喲,沒有了,後來就沒什麽啦。我討厭胡子拉雜的人,所以澡也沒洗完就馬上出來了。”

歸根到底,蘭子提供的情況只能說明在那個浴場,她遇見的兩個人一定是假博士他們,並且和工廠有某種關連。不過,勢良認為這是重要的情報。

“你一會兒還回熊本嗎?”辦完了正事,勢良問道。

“回呀!在湯王寺連一個錢也掙不到,光張嘴吃母親的閑飯了。”

勢良看看蘭子,驀地想起了木田的猜疑。

“蘭子,你知道一個在奈良屋住過的姓結城的人嗎?”

“結城?”蘭子站起身,拿手提包時煙灰落在裙子上,她一邊撣煙灰一邊說,“不知道。怎麽啦?”

蘭子沒看過那篇結城宗市去向不明的報道。大概她只看了二人騙走漁船的報道就趕快跑來了。

蘭子一走,勢良立即給木田掛電話。

“看來,你的‘香水說’是推理推過頭了。蘭子說不認識。”

“蘭子出現了嗎?”

電話機旁的木田面部似乎流露出已經預知的神色。

“她大概和結城沒關系,但是在宇津美莊果真與浴場有關,我實在佩服你的這個推理。”

勢良講了蘭子的報告,然後問:“結城的夫人已經走了嗎?”

“早上來過電話,說準備今天下午4點乘霧島號回去。我問她,要見見勢良先生嗎?她說見過了,只簡單談了談。是嗎?”

“嗯,只談了三十來分鐘。也見了署長。她要回去,只好隨她的便。真過意不去,我一定要盡快搜尋。”

“你覺得那位夫人怎麽樣?”

“怎麽樣……”

木田冷不防這麽一問,勢良一下子張口結舌了。

“就是說,她是白是黑?”

“你的疑心可真大啊!還抓住香水不放嗎?”

勢良笑著要撂下電話,本田又說了一句:“有值得懷疑的地方喲!”

木田認為,結城宗市的失蹤是出於某種背景而迫不得已的。獨自來研究怪病,作為保健所的醫生,這不能不說他是個相當用功的人。木田知道,怪病的原因並不是四五天的臨床探訪就能夠弄清楚的。簡單地認為這不過是一個關心怪病的東京醫生特地來考察考察,當然也未嘗不可,但現在這位醫生卻突然失去下落,問題就不同了。莫非除了四五天走馬觀花地調查怪病之外,結城還兼帶什麽別的使命嗎?必須查清這一點。

木田這麽想著,眼前浮現出宗市那高鼻梁、眼睛發亮的纖弱模樣。他悶悶不樂的表情上透出一層暗淡的陰影。如果這陰影以同樣的色調投在那兩個人的身上,將說明什麽問題呢?是的,必然如此,這裏一定有什麽名堂。否則,那個去過奈良屋的人與結城宗市的關系就鮮明不起來。

這時,木田從診療室的窗口望見了行駛在水潟川鐵橋上的快車霧島號。因為剛出車站就過橋,火車的速度很緩慢。大概結城郁子正坐在這趟列車上吧。她還沒弄清丈夫的下落就急著返回東京。列車朝皺褶起伏的山麓噴吐著煙氣,漸漸遠去。木田茫然若失地眺望著,心想,說不定哪天,自己還會跟郁子再見的。

第二名目擊者是早栗的漁民本元又次,他是個二十七歲的單身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