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烏鴉和死亡

水潟警察署對兩個潛伏者開始正式搜查。以勢良為主的警察們奔向四面八方,很快就了解到木元又次提供的情報是可靠的,並且又找到一個目擊者。他是泊京村的漁民巖見金藏。7日正午前後,他曾看見兩個男人從村北端的山崖上沿路走下來。這一證詞,進一步加深了那二人可能是浦野和綿織的懷疑。可是,至於他們是從哪裏出現的,又消失到哪裏去了,人們卻如墮五裏霧中。當局偵查了所有的線索,仍然毫無結果。

首先當然要注意水潟站剪票員的記憶。但近來,水潟站來自東京的下車旅客相當多。化工廠為新建耐火磚廠而聘請的技術專家及其家屬,也出出進進,異常頻繁。所以,向站務員們問及十五六天以前的事,諸如哪張車票是哪個人的,他們根本搞不清楚。另外,也考慮到潛伏者可能乘幹線上臨時運行的柴油機車,在津奈見車站下車了,但調查一番,並沒有發出值得重視的線索。

可是,這時發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勢良打算向東京的結城郁子報告一下有關她走了之後搜查宗市下落的經過,但寄給她的信卻被退了回來。信封上明明寫著“東京都文京區富坂街二段十七號”,居然給打口來了,在“該住處無此人”一欄上劃了一條紅線。

“我好心好意寫了封信,卻有這種怪事!”

勢良去告訴木田。本田民平的面孔一下子扭歪了。

“趕快通緝結城郁子!遲了就糟啦!”

他的氣勢過於粗暴,使勢良那雙往裏凹陷的眼睛瞪得滾圓。

“這是什麽意思?”

“有兩點,一點是可能危險要落到結城郁子頭上,另一點相反,可能郁子掌握著什麽秘密。”

“你的意思是說郁子與走私幫有關系嗎?”

“我想有可能。”

“那可太奇怪了,不是郁子頭一個委托我們,幫她了解宗市的消息嗎?”勢良反問道。

“這不是很正常的嘛。宗市是她的丈夫,丈夫失蹤的事實很快就會從奈良屋傳到社會上,那時候留在東京家裏的老婆卻著無其事,反倒要讓人家疑心了。郁子是選擇了適當的時機才寫信的。”

“……不錯,是兩周以後嘍。”

“這兩周時間的意義非常大,不但偷野幸彥和錦織季夫可以從從容容地逃掉。而且證據也可以銷毀得一幹二凈了。”

勢良的嘴唇抖動著。對於結城宗市的失蹤可能與潛伏者有聯系這一點,他還沒有向署長報告。勢良先前多少有點覺得,這種懷疑只不過是嗜好推理的木田的想象而已。看著雙唇緊閉、嘴角抽動的勢良,木田又大聲地說:“勢良君,馬上往東京宮飯署發個急電!”

拜復,現將所詢問之事報告如下:在本署管轄區居住的結城宗市之妻郁子,已於10月23日遷移。第一次收到貴署來函的18日,郁子還在冊,和本署工作人員談話時曾說將去九州,但23日出走後便去向不明。本署已經與都內各署聯系,正在搜索郁子的下落,但目前仍無頭緒。其住處,距離本署有五分鐘路程,是一位叫杉森敏之助的退職官吏出租的,是一間二樓的房間。據說,23日郁子告訴房東,她還要去九州,便把房間裏的家具賣給舊家具店,拿著一只皮箱離開了。若相信郁子的話,她也許是再次去貴地了。本署曾派人去江戶山保健所了解宗市的工作情況等,同時詢問了郁子是否與他們有過聯系。

該保健所未接到任何消息。令人奇怪的是,宗市出差來九州以後,與保健所一直未通音信,使該保健所困惑不解。另外,當時也找過熟知宗市和郁子的家庭生活的同事,但因宗市生性不喜向人談論家中私事,故只查明郁子夫人是原關東軍陸軍中將之女,戰後即撤回佐世保市。三年前與宗市結婚,約七個月之前遷居富坂二段。後來得知遷來富坡町以前的住址,是大田區某公寓。派人調查,但該處管理人員現在已更換,無人知道那時這對夫婦的狀況。調查工作不順利,但綜合知情人的證詞。大體上能夠得出以下幾點:結城宗市是東京T大學醫學部的畢業生。曾就讀於陸軍士官學校,戰後不久,得到上T大學的機會,在醫學部專攻神經科。他的朋友關系很少。只知道其家鄉是石川縣輪島市,父母早喪,在家鄉度過了孤兒般童年時代,由叔父幫助才升入高一級學校。據少數友人說,不清楚他成人以後是從哪裏得到上國立大學的學習費用的。在保健所,他沉默寡言,一心撲在工作上。難以相信他會自殺。另外,這次水潟考察是根據他本人的要求安排的,他在1日提出了請假十天的假條。

另,關於結城郁子。有人說她直到和宗市結婚以前,是在新宿的酒吧或銀座設有舞場的酒館裏,因此,也可以認為,她得知宗市去向不明之後,出於生活上的考慮,或許又重操舊業去了。在東京從事這種職業的女性有幾萬人,要查出結城郁子,真如大海撈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