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烏鴉和死亡(第2/3頁)

不過,本署的追蹤一直未停,決心把調查進行下去。先報告至此,如有新的情況再及時通告。

富坂警察署大裏實男勢良把這封信帶給本田民平。木田一看完就說:“可見結城郁子是浦野幸彥的同夥。”

“照你說,他們是什麽關系呢?”

“那還不知道。我有一種預感,搜查三科正在追查的古前要藏,和結城郁子被一根粗大的繩子拴在一起。他們倆不是都有關東軍的背景嗎?”

“就算有一根繩子,可我對她丈夫宗市的去向不明怎麽也捉摸不透。”

“郁子一定是7日到水潟來的。”

“什麽?7日來的?……不管怎麽說,我覺得郁子不像是那種壞女人,她是真心實意在尋找宗市的下落。”

“我也這麽想,可盡是疑點哪。肯定有人熟悉湯王寺的地理等情況,否則是搞不出那種水質檢驗的把戲的……”

“是郁子把丈夫弄失蹤了或者殺死了?……說她幫了那一夥的忙,這話怎麽想也覺得離奇。”

“不這麽推測就不合乎邏輯。宗市和郁子的失蹤……再加上那二人的失蹤,留下的痕跡就只有以怪病為題這一點了。準是借這個名目完成什麽任務之後回去了……盡是怪事。就說水潟病吧,原因不明,卻一個接一個地死了許多人,今天又有一個要死啦!我們可不能在這兒碰了壁就撒手不管。要是你和我放棄對結城宗市的搜查,那讓誰幹呢?”木田用浮腫的眼睛盯著勢良的臉,又繼續說:“不過,問題是我是個醫生,在幹這件事的時候,候診室裏總有打架受傷的、被車撞壞的人擡進來。我的職責是治療。而你,勢良君,是刑警,本職工作就是要使那種事情不發生啊!”

勢良微笑地聽了木田這一通有點強加於人的教訓。他看了看候診室裏的患者,出了醫院,朝署裏走去。木田一邊不慌不忙地看著病歷,一邊吩咐靜枝叫進下一個患者。

水潟市是傷亡事故比較多的城鎮,原因之一是狹窄的街道上卡車過度擁擠。每天總要送來三四名受傷的,現在進診療室來的年輕人,就是從卡車上摔下來的炭鋪店員。被裝木炭的草包壓在底下,左胸嚴重擦傷。

“是坐在卡車上的嗎?”

“是的。”

“疼嗎?”

“疼啊!”

年輕人在整個治療過程中一直緊咬牙關。治療之後,靜校給他纏上繃帶。木田看著年輕人身上的三角巾想起了前幾天給三個被打傷的人治療的情形。那些健壯的米浦青年後來怎樣了?那個丟錢包的、二十一二歲的小夥子,往土堤綠草中跑去的嚴肅勁兒真夠可笑的。

現在,透過玻璃看得見那土堤橫在落日遲遲的天空下,堤上等距離地種植著櫻樹。不時有白色斑駁的卡車向三台河口疾馳而去,揚起陣陣煙塵。木田覺得有點疲勞,身子酸軟。

這時,木田猛然想起那個小夥子說的話:“沒走過這條道,錢包怎麽掉到這個地方來了?”

人失落了東西,往往會認為是掉在了來時的路上,必然折回去尋找。但是,這種情況也不是沒有的,就是掉在地上的錢包會滾到前面去,即使人們在它剛一掉落的瞬間就發覺了,也常常想不到東西就在腳下的前方。誰都是回頭往後看,張惶失措,馬上噔噔噔地返回原路。

我只注意從那個口袋似的湯王寺往水潟來的路上,這不就是以為在口袋中不見了的東西,一定是從口袋的開口出去了,而沒有想到它也許會藏在口袋的深處嗎?那湯王寺的前方是什麽地方呢?

本田跑到電話機旁,要通了奈良屋旅館。接電話的是老板。

“你的旅館在湯王寺的北端,那麽,從你的地界再往前就走不過去了嗎?”

“是的,有座辯天祠,再就是山了。”

“那裏再往北不通嗎?就是往泊京村的方向?”

“在地圖上,泊京跟這兒是鄰村,但其實它是從津奈見過來的山道的終點。”

“這麽說,那邊的終點和湯王寺的終點,是隔著辯天洞的山巖嘍?”

“不只是巖石,是山崖,往裏還是山。”

“往那山裏怎麽去呢?”

“辯天祠的山巖上有隧道。”

“隧道?”

“有一條勉強能過人的狹窄的近道。”

木田呆呆地放下電話。

從湯王寺,用不著乘公共汽車,有一條通往津奈見的路……有一條通往泊京、早栗的樵夫來往的路……第二天,10月25日的早晨,木田民平和勢良富大郎把吉普扔在湯王寺,向山崖登去。他們的右邊就是晨霧彌漫的不知火灣。到了辯天祠,繞過去就找到那條狹窄的隧道。這條隧道,與其說是巖石的,還不如說是選在堅硬的土層上開鑿的。森林就在上面,像綠色的洞門一樣,陰森森的。隧道只有四十米長,低著頭剛剛能通過。裏面曲曲彎彎,很昏暗。走了一會兒,前面就看見明亮的出口。冰涼的水滴打濕了木田和勢良的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