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傑弗裏·雷蒙德(第2/3頁)

“不介意,”我說,“談完正事之後,我們又討論了一會兒毒藥,還說到中毒之後能否檢驗出來,最後又談到吸毒和癮君子。”

“特別是可卡因?”波洛問道。

“你怎麽知道?”我微感訝異。

他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起身走到房間另一頭歸档的報紙前,拿過來一份九月十六日星期五的《每日預算報》,示意我讀一讀上面一篇關於可卡因走私的文章。文章的內容駭人聽聞,描寫也很生動。

“她讀了這篇文章,才對可卡因耿耿於懷。”波洛說。

我還是摸不著頭腦,剛要追問,房門開了,仆人通報說傑弗裏·雷蒙德來了。

雷蒙德走進來,依舊滿面春風,熱情地向我們問好。

“您好,醫生。波洛先生,今天早上我是第二次造訪了,我急著找你。”

“也許我該回避一下。”我頗為尷尬地提議。

“我不介意,醫生。不,是這麽回事,”他隨著波洛的指示落座,“我是來坦白的。”

“真的?”波洛和顏悅色又頗感興趣地問。

“哦,其實不算什麽大事,真的。但是,說真心話,我從昨天下午開始就飽受良心的折磨。您指責我們大家都有所隱瞞,波洛先生,我認錯。我的確有隱情沒坦白。”

“究竟是什麽隱情,雷蒙德先生?”

“剛才我說過,只是件無足輕重的小事——是這樣,我欠了一筆債——一 大筆債,而艾克羅伊德先生的遺贈來得正是時候。這五百英鎊不僅能幫我渡過難關,而且還能剩下一點點。”

他又亮出迷人的微笑,難怪這年輕人人緣好。

“您也明白,警察的疑心都很重——我不想承認自己缺錢花——要不肯定會被他們盯上。可我實在是冒傻氣,從九點四十五分開始我一直和布蘭特待在台球室,我的不在場證明無懈可擊,沒什麽好怕的。但是,既然您對我隱瞞實情這麽生氣,我受不了良心的譴責,還是坦白交代為好。”

他又站起身,沖我們一笑。

“您是位非常明智的年輕人。”波洛贊許地點點頭,“說真的,一旦我發現有人對我隱瞞實情,就難免懷疑背後或許有非常嚴重的內幕。您做得非常對。”

“很高興我撇清了嫌疑,”雷蒙德笑道,“那我告辭了。”

“這麽雞毛蒜皮的小事。”年輕的秘書出門後,我說。

“嗯,”波洛也說,“幾乎不值一提。但如果他不在台球室裏,天知道會怎樣?許多兇殺案背後的動機還不足五百鎊。這取決於多少錢才足以令人鋌而走險,錢多錢少都是相對的,是吧?你想過嗎,我的朋友,那座大宅裏的很多人都從艾克羅伊德先生之死中獲得了好處。艾克羅伊德太太,弗洛拉小姐,年輕的雷蒙德先生,女管家拉塞爾小姐。事實上,沒能從中受益的只有一個人,就是布蘭特少校。”

他提到布蘭特時的語氣相當反常,我不由擡頭看了看他,有點糊塗。

“我沒聽明白。”我說。

“我指責的那些人當中,已經有兩個人吐露實情了。”

“你覺得布蘭特少校也有隱情?”

“這個嘛,”波洛滿不在乎地說,“俗話說得好,英國人只隱瞞一件事——那就是愛情。至於布蘭特少校,我不得不說,他掩飾的功夫不佳。”

“有時候我在想,”我說,“我們是不是對那個問題過早下結論了。”

“怎麽說?”

“我們一直認定敲詐弗拉爾斯太太的人必然是謀殺艾克羅伊德先生的兇手,其實這會不會是一個誤區?”

波洛使勁點頭。

“非常好,實在太好了。我還以為你想不到這一層。這當然有可能。但必須牢記一點: 那封信失蹤了。當然,你說得沒錯,拿走那封信的人未必是兇手。當你首先發現屍體時,帕克就有可能趁你不注意把信拿走。”

“帕克?”

“對,帕克。我總免不了想到帕克,雖然我並不認為他是兇手。不,人不是他殺的,但還有誰比他更像是勒索弗拉爾斯太太的那個神秘惡棍呢?他很可能從金斯帕多克的某個仆人口中打探出了弗拉爾斯先生的死因。無論如何,比起偶然來訪的客人,比方說布蘭特這樣的,帕克的可能性更大。”

“說不定真是帕克把信拿走的,”我承認,“我是後來才注意到信不見了的。”

“過了多久才發現?是在布蘭特和雷蒙德進屋之前還是之後?”

“記不清了。”我沉思著,“我想是之前——不,是他們進屋之後。對,基本能肯定,是在他們趕來之後。”

“那麽範圍就擴大到三個人了,”波洛思索著,“但帕特的可能性仍然最大。我打算做個小試驗,試探一下帕克。朋友,陪我去一趟芬利莊園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