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1

隆巴德緩緩說道:

“看來,我們錯了,從一開始就錯了。這場迷信和臆想釀成的噩夢,源頭只是兩起湊巧發生的死亡事件!”

阿姆斯特朗認真地說:

“我們的推斷是有憑據的。我是個醫生,知道自殺是怎麽回事。安東尼·馬斯頓根本就不是會自殺的人。”

隆巴德半信半疑地問 :

“可這會不會是個意外?”

布洛爾哼了一聲。他根本就不相信什麽意外。

“怎麽可能發生這種見鬼的意外。”他嘟囔著。

對話陷入僵局。布洛爾又說:

“那個女人的死——”他又停住了。

“羅傑斯太太?”

“是啊。可能是意外吧?”

隆巴德說:

“意外?什麽意外?”

布洛爾看上去有些尷尬,磚紅色的臉更紅了。他脫口而出 :

“聽著,醫生,她是吃了你給的藥。”

醫生瞪著他問 :

“我給的藥?你是什麽意思?”

“昨天晚上,你親口說你得給她幾片藥,好讓她能睡覺。”

“哦,你說這個。我給她的是完全無害的鎮靜劑。”

“你倒是說說,你給她的是什麽藥?”

“我給她的是藥性緩和的曲碸那,絕對沒有任何副作用。”

布洛爾的臉漲得更紅了,他說:

“聽我說,我不想跟你兜圈子,我是說……你給她的藥超量了吧?”

阿姆斯特朗醫生怒氣沖沖地嚷道:

“你到底是什麽意思?”

布洛爾說:

“這也是有可能的事,對吧?萬一是你犯了錯呢?這種事也不是沒發生過。”

阿姆斯特朗急忙說:

“根本就沒這回事,你的說法太荒謬了。”他停了一下,話中帶刺冷冷地說,“要不然,你就是想說我是故意給她過量的藥?”

隆巴德急忙插話說:

“我說你們倆都冷靜點兒,別你一句我一句的。”

布洛爾陰沉著臉說:

“我只不過是說,醫生也有可能誤診。”

阿姆斯特朗醫生勉強擠出個笑容,但怒氣依然沒消。

“當醫生的可經不起出這樣的錯,我的朋友。”

布洛爾故意說:

“要是那個控訴說得沒錯的話……你也不是第一次犯錯了。”

阿姆斯特朗頓時臉色大變。隆巴德又急忙過來打圓場,滿不高興地對布洛爾說:

“你這樣咄咄逼人幹什麽?我們現在有難同當,要團結一致。如果這麽說的話,那你自己血口噴人作假證的醜聞又是怎麽回事?”

布洛爾向前跨了一步,雙手緊緊地攥成拳頭。嗓音明顯變粗了,說:

“去他媽的作假證!胡說八道!有本事你叫人把我抓起來啊?隆巴德先生,我倒是有些事情想不明白,其中有一件就是關於你的!”

隆巴德皺著眉問 :

“關於我?”

“關於你!我想知道,像這種輕松平常的做客,你為什麽要帶著手槍來?”

隆巴德反問道:

“你想知道?是嗎?”

“是的,我想知道。”

出人意料的是,隆巴德說:

“看來你沒有表面看上去這麽傻。”

“我可能真的很傻。你為什麽帶著槍?”

隆巴德微微一笑 :

“因為我早就料到這個地方會有麻煩,才一直把槍帶在身邊。”

布洛爾疑惑地說:

“昨天晚上你並沒有對大家坦白。”

隆巴德搖搖頭。

“你是故意瞞著我們?”布洛爾緊追不舍。

“從某個角度來說,的確是這樣。”隆巴德說。

“得了吧,我看你還是都說出來吧!”

隆巴德慢慢講道:

“我讓你們以為我和你們一樣,都是受邀而來,事實並非完全如此。其實是一個名叫莫裏斯的猶太人找到我,給我一百個金幣,號稱久聞我大名,知道我善於解決棘手之事,特意讓我到這裏來一趟。”

“然後呢?”布洛爾不耐煩地追問。

隆巴德卻嘻嘻一笑 :

“沒有然後了。”

阿姆斯特朗醫生說:

“可是他對你說的肯定不止這些。”

“不,他說的只有這些,然後他就多一句都不肯透露了。他的原話是:‘這件事你幹還是不幹?’我當時正好手頭有點兒緊,就答應 了。”

布洛爾對他的說辭顯然不買賬,他問 :

“這些事情,你昨天晚上為什麽沒說?”

“我親愛的朋友,”隆巴德誇張地聳著肩膀,表現出一副無奈的模樣,“我怎麽知道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是否正是我要對付的棘手問題呢?我當然要低調行事,所以就說了個無關緊要的故事。”

阿姆斯特朗認真地說:

“但是現在你不這樣想了吧?”

隆巴德臉色一沉,氣呼呼地說:

“可不是嗎?我算是明白了,我們是綁在同一條船上了。那一百個金幣就是歐文先生引誘我跟你們一起上鉤的誘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