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2/4頁)

不知為何,現在這幢別墅卻成了最恐怖的……

他們互相道過晚安,走上樓回各自的房間。不用說,他們全都本能地、想都不想地鎖上了門。

3

瓦格雷夫法官的房間色調柔和、裝飾溫馨。他正在脫衣服準備就 寢。

他腦子裏還在想愛德華·塞頓。

他當然清楚地記得塞頓: 一頭漂亮的頭發,藍眼睛,總是那樣真誠地望著你,表情親切。也正是如此,陪審團才對他有強烈的好感。

盧埃林作為公訴人,太急於求成,以至於亂了手腳。

馬修斯作為辯護律師,則表現得極為出色。他的論點有力,法庭詢問過程中句句擊中要害。應對證人席上的當事人時,表現無懈可擊。

不僅如此,塞頓也經受住了盤問的考驗,他既不緊張,也不沖動。陪審團的表情說明他們被打動了。照此情形,馬修斯認為大局已定,只等著觀眾為他歡呼了。

法官小心地把表上好發條,放在床頭。

他清楚記得當時自己高坐在法庭之上的那種感覺……耳朵聽著,拿筆記著,每一處細節都不放過,哪怕是能夠證實罪犯有嫌疑的一丁點兒證據,他都搜羅詳盡。

他對這個案子極感興趣!馬修斯的結案陳詞一氣呵成。隨後發言的盧埃林完全沒能消除陪審團對辯護律師的好感。

之後就輪到他作總結陳詞……

瓦格雷夫法官小心翼翼地取下假牙,放進水杯裏。他幹癟的嘴唇凹進嘴裏,模樣立刻變得冷酷無情。不僅冷酷,甚至殘忍嗜血。

法官眯著眼,默默地笑了。

結果,塞頓還是被他幹掉了。

風濕病又發作了。他忍著病痛,低聲呻吟著爬上床,隨手關了燈。

4

羅傑斯一臉疑惑地站在樓下的餐廳裏。

他瞪著桌子中央的那盤小瓷人。

自言自語地咕噥 :

“奇怪!我發誓本來應該一共有十個人。”

5

麥克阿瑟將軍在床上輾轉反側。

無論如何也無法入睡。

黑暗中,他眼前不斷浮現出阿瑟·裏奇蒙的面龐。

他曾經那麽喜歡阿瑟——他一直是真心喜歡阿瑟,甚至連萊斯利也喜歡阿瑟這件事都讓他很高興。

萊斯利是個難以捉摸的女人,很多不錯的家夥都讓她嗤之以鼻,總是說他們“笨蛋一個”!

然而,她卻很喜歡阿瑟·裏奇蒙。他們倆一認識就相處得很好。一起談論戲劇、音樂和電影。她和他開玩笑,逗他發笑。麥克阿瑟想到萊斯利像母親一樣喜愛這個大男孩,也感到由衷的高興。他居然以為他們的感情就像母子一樣!該死!他竟然把裏奇蒙已經二十八歲而萊斯利只有二十九歲都忘了。

他是一直愛著萊斯利的。他此時此刻就能看到她。她那張桃心臉,深灰色的雙眸顧盼生輝,褐色的頭發濃密卷曲。他一直深愛著萊斯利,對她無比信任。部隊遠在法國的時候他度日如年,總是呆呆地坐著思念她,從軍裝上衣口袋裏掏出她的相片來看。

但是後來,他發現了秘密!

就像小說裏的情節一樣。萊斯利把信放錯了信封,她同時給他們兩人寫信,卻把給裏奇蒙的信紙裝到寄給丈夫的信封裏了。即使在事隔多年之後的今天,他一想起這件事,仍然能感受到當時的打擊,那種痛苦——

痛徹心扉!

他們之間的醜事已經持續很久了,信裏寫得很清楚。每個周末,還有裏奇蒙上次休假,他們……

萊斯利——萊斯利和裏奇蒙!

這個該死的家夥!他那張該死的笑臉!那聲該死的響亮的“是,長官!”騙子,偽君子!偷別人老婆的賊!

殺意在他心中的陰暗森林裏滋生成長。

他想方設法表現得不露聲色,盡力讓自己對裏奇蒙的態度和往常一 樣。

他能做到嗎?裏奇蒙毫無察覺,他自認為戲演得不錯。他們都身處異鄉,遠離家園,情緒偶爾起伏也不足為奇。

就是小阿米泰奇有幾次好奇地望著他。那孩子年紀還小,但是人小鬼大。

終於,他的機會來了——也許正是那時,阿米泰奇發現了端倪。

他故意讓裏奇蒙去前線送死。如果裏奇蒙能毫發無傷地回來,那才叫奇跡。當然,奇跡並沒有發生。沒錯,麥克阿瑟就是故意派他去送命。但他沒有一絲愧疚之意。死亡對於士兵而言本來就是司空見慣的事。在軍官的指揮下,士兵不斷地被派往前線,做出無謂的犧牲。過後有人也許會說: “老將軍當時也慌了神,亂了手腳,損失了幾個好部下。”除此以外,還能說什麽?

但是,在阿米泰奇眼裏可不是這麽簡單。他看將軍的眼神就是和別人不同。估計他已經發現裏奇蒙是被他故意派去送命的。

(戰爭結束以後,阿米泰奇會不會把這件事說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