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 培育殺機的新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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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崎優子直到最近還未意識到那就是殺機。

兩年前,經人介紹與北崎政光相識。北崎細長臉,面部輪廓清晰,神情中顯露出理性和智慧。時而目光敏捷、銳利,但微微下垂的眼角使銳利的目光柔和了許多。說起話來口齒伶俐,要點明確,和他談話心情舒暢。一看就是優子喜歡的那種類型。

剛剛認識時,聽說他是仙台市郊外高爾夫球場的經理。當時在仙台市作事務員的優子認識北崎三個月後便與他結了婚。

開始,新婚生活非常幸福。北崎對她體貼入微,夫妻之間的夜生活也很和諧。第一夜兩個人都感到非常吃驚,雙方的肉體貼得竟是那樣緊,簡直就像量體裁衣、定做的衣服一樣貼身、舒適。在仿佛本來就是一體似的那種緊緊相貼的感覺中,雙方又分別體味到對方在性愛上的純熟。但即使男女雙方對性愛非常嫻熟,也不一定就那麽協調。必須通過反復做愛,相互適應對方的肌體,方能享受到一位異性與肌體舒適相貼的緊密感。

兩人都對從新婚初夜就體味到的這種感覺激動不已。雖然互相都感到對方在婚前就有過性經驗,但既然作為成年男女邂逅相逢並結成夫妻,那過去的一切也沒必要再去追究。這是他們在互相的緘默中達成的諒解。

“你是為我出生的女人啊!”感動不已的北崎說。

“你也是為我出生的男人呀!”優子亦不無感動地說。

新婚之夜雖對北崎讓BP機叫走感到吃驚。但那以後,新婚生活基本上是理想的。

隨著時間的流逝,兩人那種融為一體的感覺愈加綿和細膩。不久,北崎提出想把做愛的情景拍成錄像。

“不行,那種事太難為情啦。”

“沒什麽難為情的,又不是讓別人看。我想現在恐怕是我們由此開始的夫妻生活漫長的歷史中最為新鮮浪漫的時期。我想把它記錄下來。我們不久也會老的。如果把我們最輝煌時期的夫婦生活拍成錄像,到時會返老還童的。而且,我們一起看錄像不也是一個很好的刺激嘛。”

“你這個人真壞呀。”優子雖然臉上泛起紅暈,但對北崎的提議感到異常興奮。

一想到正在拍錄像,優子就感到仿佛被人窺視似地,刺激和興奮同時促發,顛狂無羈,體位大膽奔放。

“你真棒!跟誰學的?”北崎顯出驚訝的神色。

“不就是你教的嗎?是你提出拍錄像,所以我老覺得被人偷看似的,勁兒比平時更大。你真壞!”

在只有夫婦兩人的密室中展現出來的不成體統的姿態,由於攝像機的拍攝,使優子感到要公開給某些不特定的觀眾看似的,在不知不覺中自己也好像變成了影視演員演起戲來。其演技使北崎高興,也使她自己興奮不已。優子急切地等待著夜晚的到來。

給幸福的婚後生活罩上陰影是在半年之後。當時北崎常帶一些目光陰險、精神頹廢的家夥到家裏來,而且回家也比過去晚。因為是在高爾夫球場這種特殊的單位工作,以前星期天、節日也是照常上班,這無可挑剔。但結婚半年之後,他回家的時間變得極不規律。其間夜不歸宿也多了起來。有時清晨回來衣服上還帶著優子從未用過的香水味兒。對此,優子並未詢問過。新婚半年夫婦間的生活體驗尚未成熟,在與北崎之間還留有像對待客人一樣的客氣。況且24歲才結婚的優子自身也並非就那麽純潔無暇。丈夫身上遺留的香水味兒,也許過去一直就有。

她覺得在那些目光陰險的人中有一個似曾參加過他們的婚禮。但在婚禮上,他那陰險、卑劣的目光隱避起來,未能發覺。

這些人不客氣地上下打量著優子,隔著衣服用眼睛撫摸著她的身體,同時說著不堪入耳的話:“夫人,你真令人眼饞。我真羨慕北崎呀,獨占像夫人這樣的美女,享盡了做男人的甜頭啊。”

“我一想到你們倆的床上事就受不了。”

之後不久,優子知道了丈夫的真面目。丈夫工作的高爾夫球場是由全國性的暴力團組織一誠會系統的大門組經營。北崎是大門組的年輕骨幹(科長級)。

一誠會的巧妙之處是將非法的暴力戰鬥團體與合法的企業集團分離開來。暴力戰鬥團體保護企業集團,使企業集團避開其他組織和司法當局的追究,生存在安全範圍內,以確保資金的來源。如果說他們愚蠢也確實愚蠢,但大門組如此偽裝自有它的巧妙之處。

丈夫是暴力團成員也好,兇惡的罪犯也好,如果夫婦之間有穩固的愛情,都不成問題。但是兩個人作為夫婦的歷史未免太短。而且婚前也沒有交往。在培育夫婦共同生活的歷史之前,性愛卻先行一步。無疑性愛是培育夫妻之愛的土壤,但卻發生了一起蹂躪這片土壤的重大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