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遙遠山鎮(第3/8頁)

“不過,這趟列車到八尾是6點19分,稍早了點,幹點什麽呢?”

“這麽早鎮公所還沒上班,在富山多呆會兒就好啦。”

“去八尾警察署露一面吧。”

“也許有值夜班的,但沒事叫醒人家不太好吧。”

這鐘點值夜班的警察說不定也還沒起床呢。帶著血腥味的東京刑警,一大早便闖進寧靜山峽的警察署,想必會令人吃驚。

“雖然早晚都得去照個面,可最好還是晚一點去。”

“是啊!”

說話間列車緩緩啟動了,原野上已露出微明。列車出了市區,向積了雪似的白茫茫的原野盡頭駛去,幾盞尚未熄滅的民居燈火膽怯地眨巴著眼睛。

列車不時到站停下,每次準有幾名乘客悄悄上下,然後又繼續朝著有山的方向隆隆駛去。

原野上散落的燈火漸漸都消失了,清晨的氣氛越來越濃,視野隨著黎明的蘇醒不斷擴大。頭頂上空布滿了厚厚的雲層,又是一個北國常見的陰沉沉的清晨。

“下一站就到啦。”

橫渡看著甩在身後的車站站牌說了一句。山越來越近了,看上去人家也越來越多,有幾名乘客正準備下車。這是過了富山後頭一個像樣的小鎮。不久列車滑進了“越中八尾”站的月台,從車上稀稀拉拉地下來幾個人。站很小,如果列車車廂多的話,那車尾就要停在站台外了。

“啊,總算到站了。”

橫渡站起來伸了個懶腰。看樣子從富山上車的乘客幾乎都要在這兒下車,長途乘客好像只有他們倆人。

隨著當地的乘客走過天橋,一出檢票口人們便各奔東西了。像怕冷似地蜷縮著身子的人們,走路非常忙碌,顯然每人都有自己堅定的地方。

當最後幾名乘客離開站前後,車站又恢復了先前空蕩蕩的寂靜。這個北越的鄉村小鎮還沒有蘇醒,那寫有“歡迎”二字的牌樓顯得徒有其表。站前的商店都關門閉戶,從站前廣場延伸出去的馬路上,也沒有一個人影,只有遠處有位老人正牽著狗慢騰騰地穿越人行橫道。沒有一輛汽車,老人和狗從人行橫道上過馬路這一情形,更渲染了無人的氣氛。

“哎呀,真是來得太早了。”

筆直的站前馬路的西邊都是低層的民房,橫渡眺望著空無一人的馬路嘆了口氣。

“飯館似乎也開不了門.還是到附近的旅館去弄點早點吃吧。”

“好!”兩個人在車站附近找了一家旅館,敲了敲門,門上的招幌是“宮田旅館”。邊吃早飯,邊向旅館的人打聽八尾町的大致情況,這倒真是個不錯的主意。

他們計劃先去鎮公所,查閱中山種的戶籍簿,調查她娘家的情況。即使現在娘家人沒了,也許還有年紀大的人了解中山種的情況。

要找與50多年前的離鄉者有關的人,這可真是大海裏撈針,難啊。

他們當初對這個小鎮就沒抱多大希望,現在見到清晨站前的空蕩蕭條景象,更使他們感到這次調查將一無所獲。

旅館以還沒準備好早飯為由拒絕他們,但他們硬是闖了進去。等吃上早飯已經是1小時後的事了。

“二位客人來得可真早啊!”

年輕的女招待端上來飯菜,上下打量著他們。

“從東京來就這麽趟列車。”

“哎!是從東京來的呀?”

棟居無意中說了一句,年輕女招待聽後眼睛頓時亮了起來。真沒想到在這個“電視文化時代”裏,竟有人對東京反應如此強烈,這使棟居非常吃驚。

由於有電視,無論在日本的什麽偏僻地方,凡大城市流行的東西,都會同時迅速地流行。與城市相比,有時小地方趕時髦反倒更大膽、快捷。其實眼前這個年輕女招待的打扮,同東京街頭上所見到的年輕姑娘並無絲毫變化。

“這有什麽大驚小怪的。”

棟居對她那種誇張的反應苦笑道。

“我特想去東京,即使不是東京也行,反正我想離開這個鎮子。”

“為什麽?這個鎮子又安靜又整齊漂亮,多好啊!我要是能在這兒安安穩穩地過日子,那該多幸福!”

“你沒在這兒住過,所以才會這麽說。我倒想去一個沒人認識我的地方。在這兒,出門全是熟人,大家低頭不見擡頭見,一生一世生活在這麽個小圈子中,想想就覺得乏味。”

“在大城市,有的在公寓裏生了病誰也不來探望,有的死了幾天也一直挺在那兒也沒人知道,你覺得這種日子好過嗎?”

“我就不願意在這巴掌大的一塊地方生活,人們彼此太了解,連私生活都了如指掌。無論怎麽安穩,我也不喜歡這毫無生氣的日子。也許會在什麽時候、什麽地方突然死去,但我還是想到外面的天地去做事兒。如果有誰願意把我從這兒帶出去,興許我馬上就會跟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