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 抑或七人禦前 七(第2/12頁)

“老先生,這妖魔是什麽身份?”

“禦前、禦前夫人。”

“禦前夫人……”

原來這傳言不僅只在城中流傳,就連此等卑賤者都知道這個名字。這代表著禦前夫人不僅在城中,即使在城外也廣為人們畏懼。

可怕呀、可怕呀,老人喃喃說著,整個人縮進了草席裏。百介剝開草席追問道:“老先生,這禦前夫人究竟是何許人?這傳言是從何時開始流傳的?”

“城下發生的一切慘禍,均為禦前夫人下的手。真是駭人哪。”

“且慢。為何就連領民都得遭此威脅?”

這禦前夫人理應為阿楓夫人——前任藩主正室。豈可能迫害一己之領民?

哎呀,老人發出一聲慘叫,雨滴順著他齷齪的臉頰滑落下來。

“都、都得怪咱們不好。大夥兒從前都戲稱她禦前夫人,如今才會招來這等天譴。饒、饒了咱們吧,救救咱們的命呀。”

戲稱她禦前夫人?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那麽七、七人禦前,七人禦前肆虐又是怎麽一回事?”

“僅犧牲七人,豈足以平息其怒?同時還有百姓挾此風聲趁火打劫。不論是町民還是農民,個個全都幹過壞事,只知道乘機為惡,從未對其心懷畏懼,再加上城中的家夥也沒祭祀過禦前夫人,因此如今才叫禦前夫人更為憤怒呀。”老人高喊道。

一陣遠雷響起。

“放、放開我!不躲起來哪行?得趕緊找個地方藏身才成。”老人甩脫百介的手,抱起頭來不住打著哆嗦。

“何以需要躲藏?”

“不躲起來勢必難逃劫數。先前鳥居倒塌,昨日河裏的魚死亡殆盡,今天可就輪到咱們了。”

“鳥居倒塌?河裏的魚死亡殆盡?”

“是呀,就連土地神都不再保佑咱們了。因此所有百姓如今全都躲進了檀那寺或神社內,貼上護符祈禱乞饒。咱們也不想喪命呀。”

“大家全躲進了廟裏或神社裏?”

看來民居內果然真的沒人。

“若是如此,老先生為何……”

“我身無分文,哪買得起護符?得趕緊、得趕緊找個地方……”

即便想躲回家中,他也是無家可歸。

啪啪,傳來陣陣涉水聲,只見兩名男子從水渠那頭跑來。其中一人頂著涼席充傘,僅裹著一條兜襠布,另一人則是身披襤褸破布,看來應是乞丐。

“喂,阿醜,原來你在這兒呀。”

老人聽了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

“大家都到橋下去了。別擔心,咱們已經安全了,安心吧。瞧瞧那位修行者給了咱們什麽。”

看似乞丐的男子從懷中掏出一紙護符,在老人眼前攤了開來。

“這、這護符是……”

“這是保平安的陀羅尼符。那位修行者將護符分給了咱們,並說只要把這藏在懷中祈禱便可。來吧阿醜,這張是給你的。”

噢,老人高聲感嘆道,連忙奪下護符,虔敬地塞進懷裏。謝謝老天爺、謝謝老天爺,他低頭合掌,感謝上蒼。

“那位修行者不收分文,還真是慈悲為懷呀。”

“還提醒咱們今兒是雨天。”

“雨、雨天會發生什麽事?”

聽到百介這麽一問,身裹兜襠布的男子一臉詫異地轉過頭來問道:“你是什麽人?”

“我、我是個旅人。”

“旅人?看來你可是碰上災難了。偏偏挑上這種日子到這兒來,可是你的不幸呀。阿寅,你說是不是?”

是呀,看似乞丐的男子邊攙扶著老人起身,邊應和道。“可怕的災厄逢雨將從天而降。是吧,亥之?”

“是呀,除了注定將國破家亡,說不定還會發生更駭人的災禍。不過,只要依照那位法師的指示,便能安然無恙了。”

“法師?可就是那位修行者?”

(修行者。)

“說來還真是嚇人,那位修行者可是法力無邊呀,預言的事全都被他說中了。阿寅,你說是不是?”

“沒錯。他曾預言城下將發生什麽災厄,全都一一應驗了。”

(是又市嗎?)

“若想保住性命,最好盡快找到他求個保佑吧。”

“快去吧。”

“那、那位修行者人在何處?”

“在橋下將護符派給我們後,又搖著鈴四處找還沒拿到護符的人去了。能獲得他的保佑,真是三生有幸呀。”

“似乎是朝武家屋敷町那邊去了,”半裸的男子說道,“今日想必就連武士們也紛紛貼上護符躲在家中。如今全城下還不信那位修行者的,大概僅剩藩主殿下一人了吧。”

(鐵定是又市。)

上武家屋敷町去了,是吧?百介稍事確認,便告辭上路。事態的發展經常超乎百介的預料。總而言之,非得趕緊見到又市不可。

雨依舊下個不停。走過不見人影的大街,終於來到了武家屋敷町。倘若碰上太陽下山,可就萬事休矣。畢竟身上沒一盞燈籠,天色暗了將伸手不見五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