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第2/4頁)

“天造地設。家族的老仆人在婚禮上都會這麽說。但這次真的是如此。”

“真的是如此。不可思議……休,你不覺得有時候會有種夢裏的感覺?”

我想了一會兒,因為我知道她說的是什麽意思。

“和聖盧城堡有關的一切,都不真實。”我說。

我必然也會得知加布裏埃爾的想法,他對我依舊很坦白。據我了解,加布裏埃爾不喜歡聖盧男爵。那是很自然的,因為魯珀特肯定搶走了加布裏埃爾許多光彩。

整個聖盧因為城堡真正主人的到來而興高采烈。原本的居民以他古老的頭銜為傲,並回想起他的父親;新居民興奮的表現則比較勢利一點。

“膚淺盲從的群眾!”加布裏埃爾說,“不可思議的是,不管他們怎麽說,英國人一直很愛頭銜這種東西。”

“別說康沃爾人是英國人,”我說,“你還沒搞懂嗎?”

“說漏嘴了。但我說的是事實,不是嗎?他們要不就過來奉承,要不就是另一種極端,說這一切是個鬧劇,然後變得很激動,而那不過是變相的勢利眼。”

“那你有什麽感覺?”我說。

加布裏埃爾立刻露出笑容。有機會能和別人爭辯,他最高興了。

“我算是變相的勢利眼啦,”他說,“我恨不得自己生下來就是魯珀特·聖盧。”

“你讓我很驚訝。”我說。

“有些東西就是與生俱來。我願意拿一切換他那雙腿。”加布裏埃爾若有所思地說。

我想起崔西莉安夫人在加布裏埃爾第一次出席大會時對我說的話,而看到加布裏埃爾觀察如此敏銳,讓我很感興趣。

我問加布裏埃爾,他是否覺得魯珀特搶了他的鋒頭。

加布裏埃爾很認真地思考了其中的優劣,完全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悅。

他說他不覺得。他認為沒有關系,因為魯珀特不是他的政治對手,他的出現反而替保守黨做了更多宣傳。

“雖然我敢說如果他參選,我是說如果他可以參選的話(當然,因為他是貴族,所以不能參選),他很有可能會代表工黨。”

“當然不會。”我表示反對,“他是地主呀。”

“當然,他不喜歡土地國有化的,但現在事情變得很復雜了,諾裏斯。農場主人和努力打拼的勞動階級是保守黨的死忠支持者,有錢、有學歷的知識分子卻是工黨的,我猜想主要是因為他們不知道用雙手勞動是怎麽一回事,而且完全不明白勞動階級真正要的是什麽。”

“那麽,勞動階級真正要的,到底是什麽?”我問,因為我知道加布裏埃爾對這個問題總有不同的答案。

“他希望國家繁榮,這樣他才會富足。他認為保守黨比較有可能讓國家繁榮起來,因為他們對錢的事情比較清楚,而當然啦,這個判斷非常正確。我應該說,聖盧男爵其實是個老派的自由黨人。當然,對自由黨的人來說,沒有人派得上用場。諾裏斯,你想說的話一點用都沒有,你等著看選舉結果吧,自由黨會萎縮到得用放大鏡才看得到。從來沒有人真正喜歡自由黨的理念,真的,我的意思是說,從來沒有人喜歡中間路線,實在太單調了!”

“你認為魯珀特·聖盧提倡中間路線?”

“對。他是個理性的人,尊重傳統,歡迎革新。事實上,就是不倫不類。華而不實……對,他就是這樣一個人!”

“你說什麽?”我反問。

“你聽見我說什麽了。華而不實!華而不實的城堡!華而不實的城堡主人。”他嗤之以鼻地說,“華而不實的婚禮!”

“還有華而不實的新娘?”我問。

“不,她還好……只是不小心走錯了地方,像漢塞爾和格蕾泰爾走到姜餅屋[2]裏一樣。姜餅屋很有吸引力,你可以拿下一塊來吃。這是可以吃的。”

“你不大喜歡魯珀特·聖盧,對吧?”

“我為什麽要喜歡他?話說回來,他也不喜歡我。”

我想了一下,沒錯,我不覺得魯珀特·聖盧喜歡約翰·加布裏埃爾。

“不過他還是得接受我,”加布裏埃爾說,“我會在這裏,擔任他這個世界的國會議員。他們偶爾得邀我去吃個晚餐,還得和我一起坐在講台上。”

“你對自己很有信心啊,加布裏埃爾。你還沒選上呢。”

“我告訴你我穩上的。一定會上。你知道的,我不會有另一個機會了。我是一個示範用的實驗品,如果實驗失敗,我就名譽掃地、玩完了。我也不能回去當兵。你知道,我不是管理型軍人,我只有在真正打起仗來的時候才派得上用場。一等太平洋戰爭結束我就完了。奧賽羅的事業完了[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