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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
織作碧是不能夠切割的人物。
織作碧是學校創立者的孫女,又是理事長的小姨子,同時更是財經界大人物的女兒,不是能夠簡單就切割的人物。
如果要切割,就必須連織作家都一並切割才行,這需要莫大的覺悟。問題是,學院根本無法與織作家切割。兩者與其說是勾結在一起,倒不如說打從一開始就是一體的。
碧的醜聞是致命性的。
站在校方的立場,不能輕易承認這個事實。承認這件事等於自殺,如果辦得到,校方就算動手腳隱蔽,也要埋葬這件事吧。這……不是為了碧,不管碧是否期望,這都是為了學院。可是,問題並不是單純的行為偏差,而是連續殺人事件。這不可能壓得下來,或是敷衍了事。
所以,校方雖然明白這是事實,卻依然否認,同時拒絕把杉浦交給警方,這都只是為了拖延時間,好擬妥應對方法。他們非常清楚無法瞞天過海,卻依舊抵抗。
碧現在能夠不受質疑、不被揭發、保持安泰,已經不是由於她自己的魔力,而是拜織作家的魔力——政治力所賜。
就算如此,警方也不可能一直唯唯諾諾地聽從,所以一切的事實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也只是時間問題了。
——對,只是時間問題。
終結會在今天還是明天到來?或者是現在立刻?狀況分明如此緊迫,眾多關系人卻都一副無精打采的摸樣,可能也是因為大部分都已經放棄了掙紮吧。
碧似乎也敏感地察覺到這樣的氛圍。在美由紀的眼中看來,隨著時間過去,原本總是掛在她如同洋娃娃般可愛的臉上那充滿自信的微笑,也徐徐變得淡薄。當然,那或許只是美由紀多心,也有可能是她希望如此的願望所造成的錯覺。美由紀或許希望碧和自己一樣也是人,既會懊惱,也會感到挫折。
——她現在是什麽樣的心情呢?
美由紀根本無從想象。
美由紀一直以為碧在做戲,但是說不定其實碧非常害怕。
就在這麽想的時候,美由紀發現自己不知不覺間甚至憐憫起碧來了。
真是不可思議。
覺得碧強大得不可侵犯的時候,美由紀甚至覺得她很可怕。美由紀的證詞完全不被采信的時候,她也覺得碧很可恨,甚至嫉妒起碧懸殊的地位。碧那大無畏的演技令她不快,而且面對碧楚楚可憐的容貌,她甚至感覺到一種莫名其妙的內疚,然而……
美由紀深深地感覺到,人活在世上,真的不是仰望著別人,就是俯視著別人。碧總算降臨到美由紀的視線所及之處了嗎?
——不只是這樣。
——碧看起來仍然不像個殺人兇手。
雖說不能夠以外表來判斷一個人,但是碧那空靈的容貌依然拒絕著他人的懷疑。當狀況變得不利,碧空靈的氣質似乎更加發揮出效果。
——即使如此,這個女孩依然是個天使嗎?
美由紀也這麽覺得。
那一天……
小夜子的雙親和警方一同趕到,他們哭叫、嘶吼、頹喪,然後慟哭。
美由紀實在無法直視他們。
美由紀的父母也在夜裏趕來了,但是美由紀不被允許和他們會面。
那個時候,美由紀只聽到校長等人在門外肉麻地說道:
——不要緊,完全不必擔心。
——這件事必須迅速而且慎重地處理才行。
——令千金是重要的證人。
——她與犯罪並沒有關系。
——等到查明事實後,我們會立刻聯絡。
——請相信敝學院。
雙親竟然就這麽相信了,美由紀簡直不敢置信。美由紀本人的確不要緊,但也不是不需要擔心,她不想被別人擅自斷定自己的狀況。但是美由紀並不會怨恨或輕視父母,她想學院應該沒有聯絡雙親,要他們馬上趕來。校方一定說了當初把他們趕回去時相同的說辭吧。
所以父母甚至不理會校方的說辭,擔心美由紀而趕來看她,就很令她感激了。父親和母親都是善良的人,美由紀入學時,父母一定是哈腰鞠躬地請校方收留美由紀的,而且區區一家小小水產公司的社長,不可能頂撞有財閥做後盾的貴族學院,這是無可奈何的事。美由紀反倒想起了應該完全沒有被知會的祖父。
——碧不會想見家人嗎?
美由紀這麽想過好幾次。
織作家的人還沒有來拜訪過學院。
後來,碧一直是孤單一個人。她喝蜘蛛仆人的那些同志分開了,她的士兵杉浦也被拘捕了,學力、操行和信仰都派不上用場。現在的織作碧只剩下她的家世、財力、政治力——以及容貌這些幹燥無味的後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