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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若想回來,早就回來了。

只要她說幾句軟話,答應再不離開他,他也不會真的懲罰她。

“太子,太子?”

幾聲呼喚將裴元徹拉回現實,他擡頭,對上崔皇後有些不悅的臉,“太子,本宮問你江南遇刺,到底是怎麽回事?”

裴元徹嘴角繃緊,將手中杯盞放下,又將殿內的宮人都屏退。

崔皇後朝萬嬤嬤點了下頭,萬嬤嬤會意,順帶將殿門關上,恭敬的守在門口。

一時間,廳內無比安靜。

崔皇後面色凝重道,“說吧。”

這事,裴元徹沒打算瞞著崔皇後。

縱然崔家野心勃勃,那也是他登上皇位後,雙方的立場發生了轉變。現如今,他與崔家的立場一致,被共同的利益牢牢捆綁著,彼此還能信賴。

他盡量平靜的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但說到顧沅逃跑時,語調還是控制不住的沉郁了幾分。

崔皇後則是瞠目結舌,滿臉不可置信。

過了半晌回過神來,語氣不虞的拍了下桌子,“她怎敢做出此等事來!”

平日瞧著多麽溫婉嬌柔的一個人,沒想到卻這麽膽大!

緩了片刻,崔皇後沉著臉,“她既然放火跑了,你不如就說她在那場火裏燒死了,何必還說她在揚州養病。”

裴元徹默不作聲。

崔皇後嘲諷道,“怎麽,你還以為人會回來?就算你把她找回來了,一個女子流落在外這麽久,她又生的那樣一張臉……”她沒繼續說,但話中的意思很明顯。

裴元徹放在膝上的手握成拳,手背青筋暴起。

“她忤逆背棄夫君,是為不忠;肆意妄為逃跑,也不考慮是否會牽連家人,是為不孝;這般不忠不孝,不守婦道的女人,哪裏還配當太子妃。”

崔皇後冷冷說著,心裏已然盤算著,若是顧氏身亡,那這太子妃之位又空了下來,或許她家敏敏還有機會?

“母後。”

裴元徹突然喚了一聲,狹長的鳳眸直視著崔皇後,唇邊勾起一抹清冷的弧度,“她配不配,孤說的算。”

崔皇後被他這個笑弄得渾身發毛。

須臾,裴元徹撣了撣衣袍,站起身來,“兒臣告知母後事情真相,只是想讓母後心裏有數,好與兒臣統一口徑。至於太子妃這個位置,只能是她顧沅的。”

說罷,他拱了拱手,“一路舟車勞頓,兒臣有些疲累,先回東宮歇息了。畢竟接下來還有許多事要處理,得養好精神才是。”

他後半句話說得意味深長,尤其是那個透著陰狠的眼神,讓崔皇後坐在寶座上思忖了許久。

太子這趟從江南回來,變化太大了。

像是一把開了刃的寶刀,寒光凜冽,鋒芒畢露。

崔皇後垂下眸,盯著方才太子坐過的位置,心頭隱隱約約有些不安,接下來,怕是要有大事發生了。

“轟隆隆——”

一聲驚雷響起,炸得崔皇後一個哆嗦。

萬嬤嬤快步走了進來,嘴裏一邊念叨著,“外面突然變了天,看樣子過會兒要下大雨了,一場秋雨一場寒,這日子要冷起來咯。”

崔皇後起身,走到窗邊,推開窗往外看。

遠方的天陰了一大片,黑雲滾滾,風雲攪動,秋風帶著寒意刮過,一片蕭瑟肅殺之態。

她眯起眼眸,過了好一會兒,呢喃道,“是要變天了。”

.……

東宮,瑤光殿。

秋風瑟瑟,庭前海棠依舊,熟悉的一花一草,一磚一瓦,只是再不見那道清揚婉兮的身影。

裴元徹走過庭前,又沉默的走到書房,往常沅沅就愛坐在案前看書練字,燭光下,她神情專注又溫柔,看到好的詞句,也會與他一道分享品鑒。

行至暖閣,長榻上鋪著寶藍色五幅團花的褥子,擺著一張楠木嵌螺鈿雲腿細牙桌,往日,他總是牽著顧沅的手,將她抱坐在他腿上,與她親熱。

她總是紅著臉,羞怯撩人,勾得他恨不得將她壓在榻上,狠狠欺負。

目光越過右側的屏風,寢屋那張雕龍鳳呈祥的紫檀大床,承載了他們多少耳鬢廝磨的歡愉……

越想從前的事,裴元徹的臉色越發沉重,頭也開始痛起來

上輩子顧沅去世後,他每次想到與她相關之事,就開始犯頭疾,開始幾年,咬牙硬抗也能扛過去,可到後來,每回頭疾發作,腦袋嗡嗡作響,眼前發黑,痛得恨不得去撞墻,實在扛不住,只好讓禦醫配了藥丸,一旦發作,就吃上兩丸。

是藥三分毒,到後期他頭疾越重,藥量也隨之加重。

李貴知道他這是心病,無數次跪在地上,勸他不要再想往事。

可他怎麽能不想呢,壓根就控制不住。

他想顧沅,很想很想,就算頭痛欲裂,他也忍不住去想她,甚至自嘲的想,這大概是老天爺對他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