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聽到這般動靜,顧沅與其他人一樣,好奇的回頭看了一眼。

不看則已,這一看頓時驚得她倒吸一口涼氣。

顧沅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她出現幻覺了麽?

眼前一襲華美石榴裙的嬌俏少女不是旁人,正是長安城裏的老熟人,晉國公府崔家的嫡女,崔皇後的親侄女,崔敏敏!

她怎麽會在荊州?

顧沅這邊驚慌不已,崔敏敏那邊不經意擡起眼,只那麽一晃,眼角余光好像晃進一道有些眼熟的身影。

崔敏敏蹙起眉頭,轉眼再去看,只見前頭都是些粗布麻衣的婦人。

應當是自己看錯了吧?

“到你了,戶籍路引都拿出來。”

隊伍排到了顧沅,官兵喊了一聲。

“是,是。”顧沅應著,忙遞上文書。

官兵面無表情的接過戶籍翻動,一邊循例問著些從哪來到哪去的問題。

顧沅垂下頭,壓低聲音一一回答。

崔敏敏也不知是怎麽的,朝那道嬌小的身影打量了好幾眼,心頭還煞有介事的評價著:身形與那顧沅倒是差不多,側臉也很像,但仔細看得話,那婦人面色蠟黃粗糙,又是斑又是黑痣的,跟顧沅的冰肌玉骨完全挨不上邊。

“姑娘,您在看什麽呢?”丫鬟順著她的目光看了過去,臉上滿是困惑,不過一個粗鄙的農婦而已,有什麽稀奇的麽?

崔敏敏懶洋洋道,“這農婦瞧著與顧……與太子妃的側臉挺像的。”

丫鬟道,“天下之大,有一兩個相像的也不是什麽新鮮事。”

崔敏敏也就收回目光,不再多問,轉過臉繼續與官兵爭辯起來。

官兵見她亮出身份,也不敢招惹,連忙彎腰賠著笑道,“還請貴人消消氣,這搜查令是太子親自下的,其他州府都依令行事,我們荊州也不敢不從。還請貴人別為難我們這些聽差辦事的,出示一下戶籍,讓我們檢查下馬車,若無問題立馬就能過了。”

崔敏敏才從長安到荊州探親,聽到這話,兩道細眉皺起,“太子下令?是因何故?”

“聽說是太子在揚州巡鹽時,被一個女刺客傷了,是以下令全國搜捕。”

崔敏敏驚愕,“遇刺?”

“是啊,這女刺客真是膽大包天,竟幹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等到抓住她了,定會千刀萬剮,五馬分屍。”

“太子可有大礙?”崔敏敏擔憂道,倒不是出於男女之情,而是他們晉國公府與太子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若太子有個三長兩短,那他們崔家這麽多年的扶植豈不是打了水漂?

真是奇了怪了,她從長安城出發的時候,關於太子遭刺殺的事是半點風聲都沒聽到。難道她太久沒出門,消息不靈通了?

官兵答,“太子爺並沒大礙,聽說前幾日剛到杭州府。”

崔敏敏暗暗松了口氣,“那就好。”

或許是剛才撞見一個與顧沅相似之人,她也隨口問了一句,“太子無礙,與他同行的其他人應該也沒大礙吧?”

官兵面露為難,不確定道,“小的就一守城門的,哪知道那麽多。”

崔敏敏想想也是,就不再問,態度也放得認真起來,配合著檢查。

在臨走前,她瞥了眼出入冊子上登記的信息,粗略的瞧到幾個字——趙氏,二十八,巴州。

是去巴州的。

她漫不經心的想著,旋即又覺得自己真是無聊至極,吃飽了撐著這樣關注一個農婦作甚?就因為她與顧沅有幾分相似?哼,那個顧沅這會兒估計在杭州跟太子甜甜蜜蜜恩愛著呢。

過了檢查,崔敏敏就由丫鬟攙扶著上了馬車。

而另一邊,快步離開城門的顧沅還心有余悸,一只手緊緊按著胸口,嬌美秾麗的臉頰上有些蒼白。

顧風見她這般,溫聲道,“姑娘莫要太過擔憂,您如今裝扮成這副模樣,又是匆匆一面,沒那麽容易被認出的。”

顧沅面色並沒好轉,“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她後來好像又盯著我瞧了一會兒。你說她是不是發現了什麽?早知道今日出門應當看下黃歷,怎麽偏偏就撞上她了呢?早一步出城或者晚一步都不會撞見的。”

她開始有些後悔今早吃陽春面的時候另點了兩籠鮮肉小籠。

本來吃一碗陽春面就飽了的,她看著鄰桌的客人點了一籠,熱氣騰騰的,皮薄肉厚,一口下去鮮美的湯汁直流,嘴裏也忍不住分泌口水。

這兩日她孕吐的反應有消減之勢,胃口隨之變大,極容易嘴饞。

上輩子宣兒這孩子是喜歡吃鮮肉小籠的,她咽著口水,自我安慰的想,應當是肚子裏的孩子饞了,想吃小籠包子了。

於是她就點了兩籠,一籠給顧風,一籠給她——肚子裏的孩子吃。

“若是不吃那兩籠包子,咱們也能早點出城,也就不會與崔敏敏撞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