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第九十五章

紅綃帳暖,香爐裊裊生煙。

透過青煙與紗帳,朦朧之中,伏下的身影戀戀不舍擡起,貴公子矜貴面容,因不能紓解而染上欲。色,他摩挲她脖頸,低啞沉吟:“快好起來。”

不然不能盡興。

司以雲抿著又麻又腫的嘴唇,輕輕應:“是。”

沒再折騰她,李縉起身,讓小廝收拾公務,要回齊王府,他轉過頭,發現司以雲直盯著他的背影,淡淡一笑:“過兩天再來看你。”

“至於挑奴婢的事,周伯會帶你去。”

司以雲這才斂起目光,回:“奴謝過世子爺。”

一走出司以雲房中,李縉便又是那般的溫潤清朗,他款步坐到轎子上,一路無事,回到齊王府。

屏退左右,李縉站在案幾前。

他俯視案上,筆墨紙硯在漆黑的眼裏留下淺淡痕跡,過了一會兒,眉頭縮緊,眼瞼輕動,眼眸裏靜物也動起來。

風起雲湧。

他擡手輕輕捏耳垂,煩躁地“嘖”了聲,沉聲道:“周四!”

三息之內,一個暗衛站在窗外,李縉輕吸一口氣:“去,盯著她挑什麽奴婢。”

話音剛落,他又改口:“不,把奴婢都安排好,不可出差錯。”

窗外的暗衛恭敬行禮,影子消失在暗淡的光線中。

吩咐完這件事,好似不再遏制自己,向本能屈服,李縉終於出口濁氣,他松開眉頭,繞過案幾,他端坐好,慢慢翻開公務。

而司以雲並不知道,因她提出要挑奴婢,李縉做的安排。

她只管將養身子。

皇宮那邊動靜沒那麽快,或許覺得,耗費大力氣培養的密探,還沒發揮作用,要麽枉死,要麽慘死,還揪不出齊王府的錯,太虧。

因此,她難得清閑下來。

等過了半月,將先頭虧損的元氣補足,她在宅邸管事周伯的帶領下,見到可靠的人牙子。

人牙子一共帶來八個女孩,都在十五歲的年紀,任她吹得沒邊沒際,司以雲的目光一一略過她們。

她們面容恬靜,頗是可靠、穩妥的模樣,可是在這些女孩身上,她看不出活力,一個個,比她還老成。

她還是有點想念碧螺。

“行了,”打斷人牙子的話,司以雲站起來,對周伯說,“我出宅邸去看看吧。”

周伯臉色有點青,說:“雲娘子,這些女孩,是老奴千挑萬選的,出去外面挑,一定沒有這麽好的!”

司以雲不和他客套,只說:“世子爺答應過我,我可以自己去挑。你若是覺得有什麽不妥,去請示世子爺吧。”

這語氣,倒真恃寵而驕,直叫人不敢再反駁。

周伯和人牙子面面相覷。

司以雲站起來,籠袖跨出屋子,周伯連忙追上去,不敢再勸,只是不知道朝哪裏打個手勢,非常隱蔽。

在周伯和兩個仆婦的陪同下,司以雲坐著馬車出宅。

上回出宅邸,還是端午的時候,轉眼都到秋末,眼看秋風蕭瑟,落葉飄飄,總讓人心裏陡然頹唐。

司以雲收回眺望的目光,轉身進入人牙子販所,人牙子還跟著喊:“娘子留步,這裏臟得很!”

司以雲不講究這些,仔細在販所看一遭,也沒有在意的,幹脆出門尋別的人牙子。

周伯跟在她身後,輾轉周折好幾處,都沒見司以雲確定要買的人。

周伯臉上汗水越來越多,司以雲見著,不由奇怪:“天氣這麽涼,怎麽周伯還掉汗這麽厲害?”

周伯尷尬地笑:“老了,跑不動,只怕沒法跟上雲娘子的步伐。”實則因為司以雲幾番輾轉,他們根本安排不來,無法完成命令,遭殃的還是他和周四。

司以雲不察,只顧著找合眼緣的。

可謂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這日她始終挑不到想要的丫鬟,回宅邸的路上,卻被攔下。

人牙子的販所都在京郊之外,這裏有些流民群聚。

這幾個月,兩廣大旱,賑災不力以至民不聊生,流民沿途來到北方,賣兒鬻女,實在窮苦。

攔住他們的是一個婦人,婦人橫在馬車前,病入膏肓,所剩之日無幾,只道吃不上飯,求貴人收留孩子,別讓孩子們餓死,她無所求。

兩個女孩面蓋塵土,泣不成聲。

周伯在趕她們,司以雲嘆口氣,道:“這兩個孩子,我買了。”

一個女孩十六歲,一個女孩十四歲,如果她不買,她們或許會成京城達官貴人家裏的小妾,命途多舛。

不過,司以雲想,她一個外室,又有什麽資格唏噓呢?

回到宅邸,兩個女孩換身幹凈衣服,模樣清秀機靈的叫喜寶,稍微甜美文靜的叫樂寶,若非天災人禍,也是家裏寵著長大的,在苦日子的摧磨中,被迫長大。

司以雲本不打算給她們改名,樂寶哭著說:“我和姐姐若再用本來的名字,只會想起父母,不由傷心,懇請娘子給我們改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