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六章 姜太公釣魚

如果張壽在這裏,面對張大塊頭這實在是缺乏經驗的質問,他一定會無奈地提醒,你小子不要沒事強行給自己加戲……然而,他既然打發了張大塊頭來問這句話,那就是壓根沒有指望結果。無論是孔大學士真被問得拂袖而去也好,還是反唇相譏也罷,都無關緊要。

於是,張大塊頭立時就遭到了孔大學士的淩厲反擊:“什麽叫做無論犯下多少罪過,只要病了就一了百了?孔九犯了什麽罪過,你明明白白說出來,我現在就回去令人去衙門投案!我孔家門楣清白,如果真的出敗類,我絕不姑息放過!”

這和老師說的不一樣啊!

如果此時的張大塊頭換成他的老爹襄陽伯張瓊,那絕對是大堆的嘲諷立時三刻就跟上來了,壓根就不會在意孔大學士這聽上去義正詞嚴的話。然而,張大塊頭畢竟不是他那個曾經建功沙場的老爹,被孔大學士這一喝,他頓時有些畏怯。

好在人性格裏頭也有一股蠻橫的因素在,因此只是片刻的呆愣過後,他就立刻硬邦邦地說:“我爹常說,這世上那些慷慨激昂義正詞嚴的人,自己卻往往禁不起深究,說一套做一套的實在是多了,還動不動就撂挑子,孔大學士可不要學這些口是心非的人。”

說完這話,他生怕孔大學士再度反擊,正色拱了拱手後立刻溜之大吉。果然,他才轉身走出去沒幾步,就聽到了孔大學士那憤怒的聲音:“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幸虧我走得快,光是這句話,被我爹聽到非但不會發怒,反而還會誇我幾句。張大塊頭一邊在心裏這麽想,一邊趕緊加快了腳步,壓根沒理會四周圍投過來的那些驚異目光。

來聽講的舉子們實在是沒辦法不驚異。這要是擱在地方,哪怕是豪族縉紳,往往也不會過分開罪地方父母官,別說知府,就連縣令也往往會敬上三分,以免遇到強硬且不怕死的人,到時候破家滅門。所以在他們看來,當朝閣老,那簡直是通天人物。

現如今孔大學士這樣的人竟然會被一個年輕人當面硬撼了一番?

而認識張大塊頭的孔大學士,本來還打算當眾和人來一場激烈的辯論,甚至已經準備好了很多激烈的說辭,然後在關鍵時刻再設法爆出某些消息,借此把孔九老爺那些案子對自己以及對家族的影響降到最低點。

可他哪曾想到,明顯就有些愣頭青的張大塊頭竟然撂下一番話就跑了!剛剛聽到人在轉達了張壽那個問題後又不服氣地和他爭辯,他還以為這家夥好對付呢,現在看來,但凡張壽的學生,那簡直就沒有一個好對付的,竟然如此滑頭!

而今天因為張壽的吩咐而在這攬總的齊良見孔大學士那張臉一連數變,最後卻沉著一張臉坐著沒動,他不禁有些佩服這位閣老的城府,但心裏也忍不住奇怪,這種帶話的事,張壽幹什麽要找張大塊頭這樣一塊爆炭。

換成他的話,不是就不會引起這麽大的騷動嗎?一會兒消息傳出去,今天來講課的那位,說不定還以為張壽故意和人做對,所以想辦法把孔大學士氣跑呢……

而心有余悸的張大塊頭,一出大講堂,那是一路小跑,幾乎是用最快的速度趕回了半山堂。當一溜煙進去的他最終支撐著雙腿站直身體時,卻是發現四周圍鴉雀無聲,直起腰之後,他就看到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著他。

“看來你是完成任務回來了?”剛剛對其他學生揭示了張大塊頭此去的任務,這會兒見人回來,張壽不禁心情很好地調侃了一句,看到這個膀大腰圓的少年有些發懵,他就笑著說道,“大家知道你去幹什麽,看你這樣子,難不成是被孔大學士反詰得啞口無言,敗戰而歸?”

“我會敗戰而歸!我說得他啞口無言才對!”

張大塊頭立刻來了精神,添油加醋地把自己剛剛在孔大學士面前的光輝戰績說了。即便如此,對於他能夠在孔大學士面前這樣坦坦蕩蕩地說話,大多數紈絝子弟都表示羨慕嫉妒恨。畢竟,能在小人物面前耍橫是一回事,而在大人物面前膽大包天又是另外一回事。

而張壽雖說有些好笑張大塊頭的多此一舉,可既然沒有什麽太大的沖突,也達到了預想目的,他也就沒有多說什麽,而是示意張大塊頭坐下,隨即就笑眯眯地說:“好了,被耽誤了這麽一小會兒,現在我們繼續講課,還是淝水之戰,我們來復盤,說說前秦的勝機……”

第一個來公學講課的名士,是中了舉人之後就沒有繼續考進士,而是直接入仕為儒學訓導,此後又在國子監當過幾任大大小小的學官,但卻始終沒能更上一步的閻禹錫。

據說人是很有名望的河東學派薛瑄的得意弟子,但作為張壽來說……那是誰?師生兩個他都不認識,不知道,不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