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七章 會客,師生(第3/3頁)

至於名士,終南捷徑的典故,那就已經把很多人的嘴臉刻畫得很清楚了。

所以,此時此刻,陳石齋見在場其他人有人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尤其是那個率先開口質疑的老者,此時那臉色簡直是陰沉得猶如雷暴雨前夕,他雖說知道葛雍那番說法是一片好心,可還是不禁心情有些糟糕。畢竟,年少成名在很多時候,未必就是一件好事。

一旦成了眾矢之的,今科又落榜,之後再蹉跎幾科,光是流言蜚語,就很容易讓一個本來志向遠大的少年挫敗到死……

外間的梁叔厚卻並不知道自己的一時興起,竟然在裏頭惹來了小小的風波。他跟著張壽出了葛雍的書房,就忍不住輕輕舒了一口氣,眼見張壽沒注意到他這放肆的舉動,他就忍不住跟上前兩步,縮短了和張壽之間的距離。

“張學士,你剛剛是不是覺得那種場合特別沉悶無趣?”

微微一愣之後,張壽就頭也不回地笑道:“你不也是嗎?我看你坐在那兒變換了不下五六種姿勢,很顯然是坐不住了,這才來了一招尿遁。”

尿遁這兩個字乍一聽自然極其粗鄙,然而,被葛雍稱贊為雄姿英發的梁叔厚卻只覺得貼切至極,竟是連連點頭道:“沒錯沒錯,我就是覺得,既然葛老太師是請大家來談論學問的,要麽就辯理,要麽就講經,盡在那引經據典地拉關系,豈不是有些本末倒置?”

引經據典地拉關系……這小子還真敢說!這形容詞真是絕妙!

張壽差點沒笑出聲來,好在他一時忍住了,保持了他那風雅公子的形象。等繞到了後頭凈房,他本待想說要不要裝個樣子,誰知道這年紀輕輕的梁叔厚甚至連裝樣子都不願意,東張西望了一會兒,這才挺起胸膛正視張壽。

“剛剛葛老太師對張學士你和其他人介紹我和老師的時候,有些語焉不詳。我姓梁,單名一個儲字,表字叔厚,家裏排行第三。我的老師姓陳,諱獻章,表字公甫,號石齋。但在我們廣東,全都稱呼他為白沙先生。張學士你從前不知道,以後你一定會記住我們師生的!”

白沙先生?白沙先生陳獻章?明代四個陪祀孔廟的名儒之一?王陽明心學的發端?這種人竟沒有被蝴蝶的翅膀扇沒了?這一刻,張壽第一次覺得,繞了一個彎道的歷史,好像竟是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