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六章 求助,劫持

聽到車中人久久沒有回答,阿六想起張壽常常評價,他這性格很容易把天給聊死,不由得仔仔細細思量了一番,這才繼續說道:“太子殿下吃過了嗎?”後半截話他想了想,還是沒說——如果沒吃過,一會兒會送午飯過來,不如在公學吃過再回去?

車中人仍然沒有回答,可不過須臾,卻傳來了輕輕叩擊廂壁的聲音,緊跟著,之前放了阿六過來的銳騎營衛士就有一人上前,到了車門前低頭躬身,隨即伸手過去,下一刻就從車裏接過了一封信。緊跟著,他就直接把信送到了阿六跟前。

用不著對方說話,阿六就知道,這絕對不是給自己的信,鐵定是給張壽的信。而車中的人,十有八九並不是三皇子。盡管剛剛在看到馬車時他習慣性地做出了那樣的判斷,還問了話此時厚厚的簾子和車廂也隔絕了他察覺氣息的本能,可對方這舉動卻使他隱隱察覺不對。

他沒有多說話,接過信微微頷首之後轉身就走。等進了公學,他直奔九章堂二年級,剛剛好好就聽到張壽那一聲下課。他毫不猶豫地快步直闖進去,到了張壽面前,就遞過去了那封信,至於前因後果,那卻是只字不提。

而對於阿六的簡單粗暴,張壽自然早已習慣。他見那信函並未封口,就信手取出了信箋,展開隨眼一掃,他就愣在了那兒。

因為信上雖說沒有落款,也沒有擡頭,但只看內容,就知道那並不是給他的,而是給別人的。薄薄一張小箋紙上,寫的只有寥寥幾行字:“後欲殺次子而存長子,今事已成,洪山長世間高士,請為二皇子鳴冤!”

張壽嘴角抽了抽,隨即捏著信箋二話不說就往外走。等到了門外,阿六主動跟了上來,他這才開口問道:“誰送信來的,現在人呢?”

“公學外頭馬車上。”

得到了這樣一個簡簡單單的答案,張壽立刻不假思索地快步往外走。可當來到門外,發現那赫然是超乎自己想象的銳騎營大隊兵馬扈從著那輛馬車時,他就不免有些愣神。他的第一反應也是三皇子這位太子竟然又微服出宮了,可再想想那封信的內容,他卻又覺得不像。

因而,仔仔細細權衡了一番,當來到馬車邊上時,他就沉聲問道:“敢問洪娘子,是否是希望我去雅舍規勸令尊?”

洪氏借著今早去慈慶宮教授三皇子畫畫那半個時辰,直接把昨夜這封信遞了過去,又將和永平公主朱瑩在一起時家裏老仆報信,自己的應對,以及昨夜這封信的來龍去脈一一告知。果然,三皇子非常重視,不但帶著她立刻去見皇帝,還說服皇帝,讓她能夠出宮來見張壽。

此時,馬車中的洪氏聽到張壽直截了當地道破了自己的身份和來意,她就一把揭開車簾,隨即在車中屈膝下拜,語氣真摯而沉肅。

“家父為人迂闊,不切實際,卻素來最重是非黑白,往常在江西時,他就不顧清官難斷家務事,多次為某些受冤者主持公道,但那都是因為老山長和我悄悄派人打聽,細細訪查,敢利用他的人都早早被甄別了出來,所以他秉公而行,自然所向披靡。”

“但這次卻不同,我只擔心別人不止送信給我,還在他那邊有所動作。屆時他迂氣發作,為人所趁,鑄成大錯。雖說還有其他辦法能阻止他,但恐怕只有張學士您能讓他心服口服,哪怕是罵到他心服口服,也比他被人誘使上書胡言亂語強。”

“你太高看我了。”張壽唯有苦笑,但想想洪氏能動用這樣的扈從,顯然皇帝和太子也都是這麽期待的,他不禁有些頭痛地問道,“這沒憑沒據的,洪山長真的會上這種當嗎?”

“給我的信上只有這麽幾個字,但給家父的卻未必。我不知道特意送來給我的,是別人有意示警,還是另有玄虛,但這種時候,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皇上倒是想親自召見家父,但卻被我勸了下來。”

“知父莫若女,他的性格是,素來只相信自己看到的,不相信別人說的,脾氣倔起來,他眼裏就覺得是皇上強權逼他閉嘴。所以我擔心弄巧成拙,只能懇請皇上和太子殿下,讓我出來見一見張學士您。而且……”

洪氏頓了一頓,隨即猶豫了一下,這才咬牙說道:“而且,我也擔心給我的信裏這麽寫,給家父的信中,卻是另外一番說辭。家父對我教習太子殿下畫畫非常不滿,只覺得這是視若畫師伎工一流,所以萬一兩邊說辭不同,我恐怕只會激怒於他。否則,我是打算親自去的。”

“若是能當頭棒喝點醒家父,不但是我,豫章書院也會感念張學士您這番仗義的恩德!”

都當我是當頭棒喝技能點滿的超人嗎?我又不是少林寺高僧,不會佛門獅子吼!而且,我能抄起戒尺簡單粗暴地把三皇子和四皇子教訓一頓,也能讓張琛揮舞戒尺把半山堂管得服服帖帖,可我總不可能去把洪山長打一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