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五章 巡查

對三皇子說了想把隔天去一次慈慶宮,改成三日一次,張壽次日一大早起來的時候,本來還捏著連夜趕完的奏疏,打算出城去公學的路上,順便去通政司把奏疏給呈遞進去,然而,洗漱更衣吃過早飯,他辭過吳氏正打算出門的時候,卻發現自家門前還是熟悉的那一隊衛士。

這竟然不是臨時措施,而是打算打持久戰嗎?

昨天早上出現這麽一隊人,而且看似守了一晚上的時候,他還覺得狐疑,可等到去慈慶宮授課時,聽四皇子說了二皇子可能遭遇沉船事故沒命的事情之後,他就覺得這般安排應該是皇帝的一番好意。可如今看這光景,赫然是打算長期駐紮下去,他就覺得很詭異了。

而等到他打算登車出發時,又是一隊人疾馳而來,快到他面前時,為首的人呼喝一聲,和身後眾人齊齊一躍下馬,隨即快步來到他面前行禮,他不禁更是心生荒謬。

“張學士,卑職銳騎營隊正韓烈,奉旨從即日起為您扈從。”

張壽著實是有點懵。他又不是什麽特別重要的人物,這種待遇是不是有點過頭?他瞅了一眼身邊的阿六,見人好像有點本職工作被人搶走的表情——當然,別人是難以從少年臉上察覺端倪的,他就笑道:“那實在是辛苦你們了。只不過,我家門前另外這些人是……”

下一刻,他就得到了一個意料之中的回答:“這些也是銳騎營的人,從前天晚上開始,京城諸國公、閣老、尚書等重臣,家中增派衛士看守,今日起,出行也派人扈從,從家中駐防到扈從出行,總人數分別為二十到四十名衛士不等。皇上昨日晚間特別吩咐,二皇子船只尚且會無故沉沒,一幹重臣之安危便是重中之重,不可有半點輕忽。”

可我好像不是那樣的重臣……張壽很想在心裏這麽說,然而話到嘴邊,他覺得這有點拂逆了皇帝一片好意,因此只能客客氣氣地再謝了一番。

要說銳騎營作為天子親軍,據說皇帝閑來無事甚至會在西苑演武場親自操練,確實是訓練有素。他昨天出門時吩咐家人送熱湯茶水,竟然沒人肯收,打賞那就更是別提了。因而,哪怕此時奉命扈從的只是十個人,坐在馬車上的張壽仍然覺得自己著實是招搖過市。

而當他去過通政司繞了一繞送了奏疏,出城抵達公學的時候,今天太子詹事劉志沅早上去慈慶宮給三皇子當老師了,而陸綰卻和下車的他正好撞上,兩人對視一眼,全都看到了對方身後那這十個威武雄壯的護衛,一時不禁面面相覷。

一個已經致仕的前兵部尚書,現公學祭酒,一個只不過是翰林侍講學士,隨行的護衛配置竟然是一模一樣!

當然,驚訝歸驚訝,年紀相差一輩的兩人卻默契地沒有交流這個問題。陸綰打過招呼就先進去了,任由人趕著他的馬車先行去采運書籍。雖說陸家父子身家全都相當豐厚,但陸三郎揮舞錢票,在京城大肆兼並書坊之後,陸綰也就索性動用座車運書,留下了好一段美名。

相較於那些算經,張壽那作為算學啟蒙的《葛氏算學新編》前三卷很好賣。就算不想考九章堂,給自家小兒做一下算學啟蒙卻很不錯。尤其是在如今父子兩代皇帝全都對算學很感興趣的情況下,對於小康之家,這種不花幾個錢的投資是非常有益的。

陸家的馬車走了,張壽見阿六正要打發車夫去後頭車馬廄寄存馬車,為首的隊正韓烈竟然分了四個人出來,赫然打算跟隨一塊去,他就不由得愣了一愣。

而對方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鄭重其事地解釋道:“歷來刺客行刺時,或是用出其不意的手段,或是躲在出其不意的地方。這其中,車廂底盤是很容易藏人的。而且,在車廂底盤做手腳,又或者對馬匹做手腳,使得馬車在行駛時馬匹受驚,又或者車轅以及底盤斷裂……”

張壽呆呆地聽對方說了一大通安保要訣,簡直覺得這和檢查汽車裏有沒有動手腳,排除各種機械故障和炸彈的可能性有異曲同工之妙。面對這份專業,他就不假思索地點點頭道:“那就都拜托你們了,阿六,你不用去了,有他們盯著就行了。”

這一次,阿六終於有些不服氣地盯著眾人看了兩眼,等四個人護送著那位面色微妙的車夫駕車走了,他才小聲說道:“我也會查的!”

知道阿六說的是馬車有沒有被人動手腳,他也都會仔細檢查,張壽就瞪了人一眼道:“有人替你分擔,你不是更省事嗎?”

可瘋子不是已經把家裏上下操練了一通,又布設了一層一層的警戒措施,用得著嗎?至於外出,除非別人動用弩箭……就算動用弩箭,我也許未必能全殲來敵,可要背你逃命難道還不容易嗎?用不著這麽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