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第2/3頁)

鄭順德那張“板子臉”不禁黑了下來:“你一個白面書生,也敢對我力敵萬人、英雄蓋世的關二爺說長道短嗎?”

黎天成氣凝如嶽,回應道:“呵呵,你們關二爺再狠再猛,也不得不對白面書生諸葛亮拱服一句‘軍師’也!”

“你還耍刁?”包四狗躍上前來,右手手指幾乎指到了黎天成的鼻尖,“我可有我的‘白刀子’,不怕你頭戴‘紅頂子(清代官帽的特有款式。自清以來,借指高官。)’。”

聽罷,黎天成卻恍若未聞,唇邊還緩緩掠過一縷冷笑,目光中的輕蔑之意更是讓包四狗怒火中燒。他嗥叫一聲,雙手伸出,便要去抓黎天成的衣領,想把他像小雞一樣撕碎!

就在這時,包四狗心頭陡然一凜,一股冷颼颼的感覺從側面驀地襲來。待要防備時,為時已晚,只覺手腕一麻、身子一晃,還沒反應過來,竟被一股大力“呼”地甩翻出去,摔了個嘴啃泥。這時,一只腳重重地踩在了他的脊背上,如巨石般壓得他掙紮不起。

鄭順德吃了一驚,卻見是那個朱府的護院夥計朱六雲一把拿下了包四狗!

“天虎幫”的袍哥們像炸了鍋的油水一樣嚷嚷著撲了上來。

雷傑飛快地掏出一柄手槍對準了鄭順德的腦門,“‘紅頂子’的‘槍把子’,是你的‘白刀子’碰得動的嗎?”

鄭順德急忙把手一揮,袍哥們立刻停住了叫嚷和動作,全場一下變得靜如死水。

正在這時,一個沉雄有力的聲音突然打破了這團沉寂:“我和三妹叫你們不要去惹他、不要去惹他,你們非不聽。現在怎麽樣,紮手了吧!”

這聲音是如此的熟悉親切,使得黎天成心頭一震。他擡起了眼,果然是“天虎幫”大幫主任東虎從後屋徐步而出。他上身挺得筆直,雙手背在身後,胸前的袍襟上一個方額圓睛的金毛虎頭正張開大口凜凜而吼,看起來好生威猛!

“大幫主。”圍上來的袍哥們都讓開了一條道兒,在兩側恭恭敬敬地垂手而立。

鄭順德也有些口吃起來:“大……大哥,三妹。”

“東虎大哥,你……”黎天成剛一開口,忽然瞥見了任東虎背後站著的一個高挑身影,頓時不由得怔住了。

那微帶小麥色的清秀面龐上,如鳳翼般斜飛上揚的兩道翠眉,掩映著寒潭秋水般的眸光,清冷中散發著淡定從容,溢出了絲絲縷縷凜然不可褻玩的英氣。這不是他朝思暮想的任東燕還是誰!

然而,她只是輕輕掠了他一眼之後便側過臉去,再也不瞧他了。

“朱師兄,東虎這廂有禮了!”任東虎看著朱六雲,雙拳一抱,“四狗有眼不識泰山,你就瞧在我的薄面上,放過他吧!”

原來,朱六雲是任東虎的師父、原“飛虎幫”老幫主古行雲的大弟子,只因他生性不喜涉足江湖,才被朱萬玄聘請到朱府當了護院夥計,這也是朱氏產業在忠縣一境多年免遭匪徒騷擾的原因之一。

朱六雲看了看黎天成,見到他微微點頭,這才右腳一擡,放開了壓在地下的包四狗。

那包四狗被朱六雲踩在腳底下,早已是憋了偌大一口怒氣而不得發泄,此時背上壓力一松,竟是暴喝一聲,猛躍而起,從腰間抽出一把短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黎天成當胸刺來!

這一下來得有如電光石火,令人防不勝防,連朱六雲都搶救不及。

在眾人的驚呼聲中,那刀尖還離著黎天成胸口兩三寸處,包四狗乍然面色劇變,整個身子一頓,倏又橫飛開去,似被一股無形力道拽住一般,跌到了左側的屋角裏!

諸人順勢看去,卻見任東燕掌中飛出的一條軟鞭,緊緊纏在了包四狗的腰腹間。

“三,三妹。”鄭順德跺了跺腳,向嗷嗷直叫的包四狗跑了過去,“你怎麽對自家兄弟下這重手。”

黎天成怔怔地看著任東燕,剛才她一氣呵成的矯健動作,讓他憶起了初到忠縣時在東坡巷的那個夜晚,不禁脫口而道:“原來是你!”

那夜出手救助他的那個藍衫蒙面人就是任東燕!

任東燕卻沒理他,雙眸直盯著她大哥任東虎,話聲裏透出一股莫名的清寒:“大哥,咱們‘天虎幫’的人什麽時候竟成了死纏爛打、丟人現眼的‘蠻棍’?”

任東虎咳嗽了一聲,並不答她。

鄭順德恨恨地嚷道:“大當家的,這黎小子真不是個東西啊!他居然不讓咱們在碼頭上收停船費和維持費,這是要刨斷咱們的命根子啊!”

任東虎射向黎天成的目光慢慢收緊,“黎天成,你今天找上門來,就是擺威風的嗎?”

黎天成雙手握拳高高一拱:“東虎大哥,我黨國有難,只望各位幫中的龍兄虎弟們幫著、帶著、摟著、擡著!”

任東虎雙眉豎如鋼刀:“我不是宋江,不吃你的‘招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