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充命令(第3/4頁)

“也是他活該。”他說。

“我不是問這個,”我說,“你失控的樣子被手下人見到,他們會意識到這場戰爭是多麽沒人性。我們現在沒時間想這些。明天還要巡邏。”

排長找來一件備用的飛行服。“換上,”他說,“咱們準備回塔卡德姆。斯威特的情況穩定了,但他們很快會把他送到德國。伊拉克警察和士兵的情況也穩定了。那個叛軍沒挺過來。”

我接過飛行服,告訴穆爾:“通知隊員斯威特沒事兒了,別提叛軍死了。”

我回到廚房換好衣服,拆彈部隊已處理完畢。我們一同撤離。

開車去塔卡德姆的途中,麥基翁說:“嘿,至少我們救了兩個人的命。”

我說:“是啊,第二分隊真他媽牛逼。”

他們的眼神仍然印在我腦海裏。我想他們並不希望被拯救。在基地組織在你面前架好攝像機之後嗎?你已受盡拷打酷刑、腳心被鉆透,你心想:終於,來吧,痛快點,手起刀落。反正我會這麽想。結果你猜怎樣?哈哈,他媽的沒膠卷了。你只好坐著,在痛苦中煎熬,等待死亡。要知道旁邊可沒有沃爾瑪。

我們端著M4沖進去的時候,他們眼裏沒有喜悅的淚水。他們其實已經死了。我們對他們進行急救,把他們運送到基地,此後他們只得活下去。

有一刻我想,也許我們整個班應該放縱一晚。用李施德林漱口水把自己灌醉,沖淡今天的一切。不過,沒到萬不得已我不想這麽做,況且斯威特還活著。今天還算個好日子。等待真正糟糕的日子吧。

我們抵達了塔卡德姆,這是美軍和聯軍共用的大型前方作戰基地。我們在大門口卸下彈藥,把武器都調低到四級。基地一般來說很安全,可以看到承包商在有條不紊地工作。

通往醫院的路標和美國一樣:白色的字母H嵌在藍色方塊中心。陸戰隊士兵不用披防彈衣,僅穿著迷彩服開著民用車穿行,和在美國境內一樣。外科中心建在基地中央,挨著後勤指揮部“黑塔”。道路盤旋,我們逐漸接近醫院。我以前曾來過這裏。

快到醫院的時候我們都沉默不語,只有麥基翁說:“班長,這種事真讓人受不了。”

但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於是我說:“沒錯,自從上次你媽來月經的時候我幹她,就再沒見過那麽多血。”大夥兒都笑起來,然後互相開玩笑,打破了剛才彌漫的低落情緒。我們下了悍馬吉普車,走進右前方的外科中心。

外科中心裏,斯威特已經醒了,但還在打吊瓶。

“我感覺很好,”他說,“至少腿保住了。”

斯威特手術時,另一名陸戰隊員被送進來,他的情況不太樂觀。無論怎樣,今天對於我們是個好日子。

我們和斯威特說笑時,戴爾拉住一位路過的大夫,問被他擊中臉的那個叛軍怎麽樣了。我試著向大夫示意,讓他別說叛軍已經死了。不過這並不打緊。大夫對他說:“我不知道你打傷的是哪個。而且基地組織成員的傷勢穩定後都被送到安全級更高的醫院。現在你在這兒一個也找不到。”

聽了這話,戴爾默默站到墻邊。他還穿著我的飛行服,神情恍惚。我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說:“一等兵,你今天幹得不錯!你拿下了打傷斯威特的家夥。”

斯威特旁邊的病房裏躺著我們救下的伊拉克警察和士兵。我走到大廳,從他們病房的門口望進去。他們依然慘不忍睹,已經被打了麻藥睡過去。醫院裏環境很好,不像地下室裏的一切都沾著血和灰。他們的身體雖已洗凈,卻還是不成人形。看到他們,我心裏不由得一震。我沒有招呼手下人,他們不必看到這場景。

在這之後,餐廳似乎成了唯一的去處。回到基地,自然該好好吃一頓。這是我的隊員們應得的。或許他們正需一頓大餐調劑一下。再說,人人都說塔卡德姆有整個安巴爾省最好的餐廳,而且我們很快會重返前線。

餐廳在一公裏以外。那是一座外形酷似白色谷倉的巨大建築,至少兩百米長,一百米寬,四面是十英尺高的圍墻,墻上繞著鐵絲網。我們在入口處向烏幹達警衛出示證件,進了大門。裏面先是洗手池——用餐前必須洗手,然後是很長的餐台,KBR公司的員工忙碌地提供著各種食物。我不餓,但還是取了淋了山葵醬的肋排。

我們找了張大桌坐下。整個餐廳幾乎坐滿了,約有一千人就餐。我們旁邊坐了些烏幹達士兵、陸戰隊員和基地運營支持團隊的水手。

一等兵戴爾坐在我對面,他吃得很少。我身邊是位佩O4[9]肩章的運營支持團隊的海軍軍官,看上去胃口很好。他發現我們不是基地的常駐人員,便和我們攀談起來。我沒告訴他我們回基地的原因,只是聊了聊我們的前方哨所,說很高興在這裏不用吃野戰口糧或是伊拉克人的咖喱配米飯。他說:“你們很幸運,來得正是時候。今天禮拜天。禮拜天供應酥皮水果餡餅。”他指著餐廳最靠裏的食品台,那兒有酥皮水果餡餅配冰激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