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充命令

排長說:“端掉那棟該死的房子。”收到。我們這就去端掉那棟該死的房子。

我召集手下人,畫了個沙盤圖。講解時我含了塊濕鼻煙,吐出的唾沫一落地就蒸發了。

線報說那是一間簡易炸彈作坊,藏著幾個該死的狠角色,包括一個在通緝名單上很靠前的家夥。SALUTE[6]情報說有一個戰鬥分隊的兵力,配備了AK突擊步槍、RPK輕機槍、RPG火箭筒,可能還有一挺德拉貢諾夫狙擊步槍。

我命令第二分隊擔任主力。那是斯威特下士的隊伍,他在軍中是個牛哄哄的搖滾明星。士官中的精英。他手下的輕機槍手是一等兵戴爾,這小子一聽說終於有機會真槍實彈幹一場就興奮不已。他剛十九歲,乳臭未幹,參軍以來消滅的只有衛生紙而已。

我讓第一分隊策應,那是穆爾下士的隊伍。穆爾有摩托車手的範兒,總認為他的隊伍才配當主力,好像那他媽是個大獎似的。他不及斯威特出色,但也值得信賴。

和以往一樣,我讓第三分隊待命。帶隊的是馬爾羅西奧,他喝下兩管感冒口服液就變得比法比奧還蠢。第三分隊總能分到簡單的任務,因為我不願給他們任何太復雜的指令。有時跟著蠢貨也有好處。

我們到達那棟房子時,另外幾個班已將周邊封鎖。我們沿街沖過去,轟開後門。重型M870霰彈槍。嘭!我們沖了進去。

後門通向廚房。右邊,安全。左邊,安全。上方,安全。身後,安全。廚房,安全。我們緩步通過,不作停留,持續前進。慢則穩,穩則快。斯威特下士的分隊搜查房屋,簡直勢如破竹。

我們一穿過門廊,下一間屋裏的AK步槍就開火了,但我們占了上風。結局是兩個叛軍都負了致命傷,而我方毫發無損。又一個在天堂漫步的日子。唯一的意外是斯威特下士帶領二分隊進入臥室時,背對門的叛軍倉皇中跳起朝身後開槍,恰好擊中斯威特。兩顆子彈被他的防彈背心擋住,第三顆穿透護擋射入他的大腿。戴爾一等兵緊隨斯威特進入房間,他舉槍還擊,一發5.56毫米子彈正中叛軍的臉。我們控制了臥室,呼叫醫護兵前來,戴爾蹲下為斯威特包紮傷口,傷口滲著鮮紅的血,可能傷到了股動脈。

行動繼續。第一分隊頂了上來,同時P大夫趕到現場和戴爾一起處理斯威特的傷口。大夫發現那個叛軍還在呼吸,便對戴爾說:“去把他臉上的傷包紮起來,實施救生四步:恢復呼吸、止血、保護傷口、治療休克。”我通過隊內無線電向排長發出傷亡轉移請求。

我們繼續前進。臥室,安全。洗手間,安全。儲藏室,安全。一間不知是什麽的房間,安全。一樓露台,安全。

排長打開無線通話,說救援的CH46直升機已在路上。他問我情況如何,我給了P大夫一個詢問的眼神:負傷還是陣亡[7]?P大夫說,十分緊急,開不得玩笑。我告訴了排長,然後帶隊在地下室門口準備。

我們扔下一枚閃光彈,等炸彈爆炸後沖下樓。樓下有三個人。其中一個是基地組織成員,在閃光下已失去戰鬥力,手裏沒有武器。他看上去只有十七歲,嚇得半死,我們把他反綁,進行該死的常規戰俘處理。他尿了褲子。這種事時有發生。

地下室的另外兩人不構成威脅:一名警察和一名伊拉克第一陸軍師的士兵。他們被綁在一把椅子上,面前的三腳架上架著一台攝像機。他們被打得遍體鱗傷,地板上還淌著一大攤鮮血。

穆爾下士看了看攝像機和兩個備受折磨的人,輕輕說了句:“我操,搞什麽啊?”但大家心裏都明白。

麥基翁準下士看著攝像機說:“基地組織拍的是史上最爛的毛片。”

穆爾低頭盯著那個俘虜——他已被我們反綁、蒙眼,臉朝下放倒在地。他說:“你他媽狗娘養的。”他往前邁出一步,但我拉住了他。

第一分隊為另外兩人松了綁,開始急救。基地組織用鐵絲把他們捆在椅子上,鐵絲已深深嵌入皮肉,所以松開時不免撕開新的傷口。而且他們的腳看上去有些異樣。我說:“把他們送到大夫設在一樓露台的臨時救護點去。”房子裏的叛軍已經肅清,整個行動只用了不到兩分鐘,非常順利。只可惜斯威特負了傷,傷情還很嚴重。任何腹股溝的傷都是噩夢。

地下室裏有個武器庫,都是常見的東西:AK步槍、RPK輕機槍、簡易炸藥、RPG火箭筒,還有生銹的122毫米炮彈。我把這些交給穆爾,自己上樓查看斯威特的傷勢。

在樓上,我看見大夫取出奎可洛特止血劑敷在斯威特的傷口上。不是個好跡象。奎可洛特有種灼燒感,但斯威特硬擠出一個笑容。他對我豎了下大拇指,然後低頭看大夫處理他的大腿。他說:“嗨,大夫,反正你在那兒了,順便給我吹個管兒唄?”大夫頭也不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