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4/8頁)

雀斑顯然受過軍事訓練,他猛地沖上來,搶先抓住次郎的胸襟,身子一扭,用肩膀扛起次郎,隨後怪叫一聲,把次郎摔了出去。

次郎重重的落在地上,他個頭也不矮,可能是太專研美術,少於訓練,是個白面書生,還好,其性格很倔強,掙紮著爬起來,咬著牙,又沖上去與雀斑廝打在一起。

又是幾個會合,次郎負多勝少,雀斑越鬥越勇,接連把次郎摔在地上,再看次郎,已是滿臉塵土和汙血。

鄭心清顧不得姑娘的臉面,沖上去,抱住雀斑的後腰,張開口,照雀斑後脖子,狠狠地咬了一口。疼得雀斑大叫著,捂著脖子,跑到一邊。

圍觀的人都愣住,誰也沒想到,這個滿洲姑娘如此厲害。恰好,有警察從遠處走來,這些人慌亂地離開了。

鄭心清攙扶著次郎回到家中,加藤子忙找來藥箱,給兒子塗抹藥粉,聽了鄭心清的哭述,加藤子好個氣憤,第二天,她找到那幾個男孩子所在的學校,校長知道酒井家的地位,趕緊向加藤子鞠躬道歉,並保證以後不會再發生類似事情。

次郎受的是皮外傷,在家養了幾天就好了,這期間,鄭心清常到次郎的房間,說是探望,其實就是想與次郎多聊聊,還如在飯桌一樣兒,她話多,次郎話少。通過這件事,鄭心清已把次郎當成哥哥了,可這個哥哥卻還不肯接納她這個妹妹。不,他已親口承認她這個妹妹了,怎麽還這個樣子呢?唉!鄭心清感覺跟這個日本哥哥相處,心裏真是個累,看來還是自己的親哥哥好,對,明堂哥也好,反正家中哪個哥哥都比次郎好……

鄭心清到日本後,除了想念家中的親人,別外最想念的就是她的明堂哥。她離開家時,才十六歲,在一定程度上,對男女相愛,還只是個朦朧。如果說,明堂哥在她的心中占有很重要位置,那不是因為兩人的娃娃親,而是兩人從小就在一起猶如兄妹般的接觸。記得,小時候,她的明堂哥上私塾,沒時間跟她玩,她就哭著隨明堂哥進了私塾,坐在明堂哥旁邊,若得好多男孩子的哄笑。沒辦法,阿瑪把私塾先生,請到家中,這樣她就與明堂哥不分開了。歲數稍大,阿瑪對她有些限制,卻從不約束她與明堂哥的來往,只是她與明堂哥都注意了來往的分寸。在明堂哥去北京讀書,想到分離,她明裏暗裏都哭過,可是明堂哥還是走了,在他走後不久,她也來到日本,現在想來,多少也有點與明堂哥賭氣的因素。但這並不影響兩人感情根基,她給明堂寫去信,她的明堂哥也馬上回了信。說到信,兩人都不習慣這飛鴻傳情的形式,原因就是,看似公開,卻又未公開的娃娃親,把兩人的情感都局限住了,即便心裏有話要說,也不好寫在紙上。這樣一來,兩人的信就顯得枯燥無味了,除了問候,就是個流水帳,再後來,信就見少了。

酒井完造回來了,是在櫻花盛開的季節。

鄭心清見到酒井,如見到家中親人,高興地跳起來,連聲是喊著酒井叔叔,喋喋不休地詢問著阿瑪及所有親人的情況。當聽說家裏一切都好,她流下淚,是笑著流下淚。

酒井受老朋友之托,給鄭心清帶來好多東西,多是吃的,其中包括東北特產的松子、榛子。這都是鄭心清最愛吃的零嘴,她知道這一定是嫂子想到的。

加藤子早就盼著丈夫歸來,她更忙碌,腳步也更加的輕捷了。

如果說,神情和心情沒有任何變化的,那就是次郎,見到父親,一如以往見父親,低聲問候一句,便不再言語了。

都說舔犢之情,鄭心清刻意地觀察酒井完造,見到兒子,不苟言笑,一臉嚴肅,連眼神都透著冷峻,她甚至懷疑他是不是次郎的親父親。如此一來,家中更壓抑了,尤其是在飯桌上,空氣似乎都凝固了。還好,多虧鄭心清了,時不時找個話由,說個笑話,這時,酒井完造轉向鄭心清,臉上露出笑容,當聽到鄭心清喊加藤子媽媽,他更加高興,看來他真把鄭心清當成女兒,鄭心清心想,這要是換了她是次郎,說不定怎麽嫉妒,可是再看次郎,還是老樣子,根本沒一點反應,看到這兒,她想笑都笑不起來。

加藤子看出鄭心清的疑惑,她疼愛兒子,但在對兒子的教育上,她站在丈夫的立場,或許是因為日本女人過於依附和順從丈夫?她對鄭心清說,次郎的確缺少丈夫的堅韌,也缺少太郎的剛烈,鄭心清不同意,說那次次郎為了她,與男孩子打架,一次次被摔倒,又一次次地爬起來,非常的堅強。加藤子說,如果他不那麽做,可真就不是男子漢了。她說她和丈夫一樣,希望次郎能到軍校學習,畢業成為一名軍人,那樣也就不會像現在這麽憂郁了。鄭心清才感覺到,加藤子作為一個日本母親,有著特殊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