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在急救中心(第5/6頁)

夏皮羅輕蔑地望著飛機駕駛員。他疲倦極了,再也打不起精神來,“瞧,她有死的可能。我現在認為還說不上死,但我們也沒有辦法可以斷定是死是活。在看到肝臟損壞病人的血液生化分析報告之前,我們不可能告訴你病情如何,即使是你也是同樣辦不到的。假如她死了,難道要你的朋友看到她現在這副樣子嗎?難道要你的朋友在他今後的生活中回憶起她是現在這副樣子嗎?”

“我想不是這樣。”傑克遜平靜地說,突然地感到他多麽想要這小女孩能保留她的生命。他的妻子不可能有孩子了,薩莉不知怎地已變成他們自己的孩子一樣,“她活的可能性如何?”

“我不是靠打賭過活的人。我不能報價賭注是多是少。數字的多少不能說明這女孩的病情。對不起,但她要麽死,要麽活,兩者必居其一。她在這裏比別的地方都再好不過了。”

夏皮羅兩跟注視著傑克遜的胸部。他用一個手指戳在金黃色的空軍徽章上,“你是一位飛機駕駛員?”

“是的。駕駛戰鬥機的。”

“鬼怪式飛機?”

“不,是F-14雄貓。”

“我也會駕駛飛機。”夏皮羅微笑,“我曾經在空軍裏當過飛行外科醫生。去年我搞到一架輕滑翔機;在這種飛機上飛行舒服安全極了;每當我能擺脫這個吵鬧雜亂的地方,我每次總爭取上天飛一下。那兒沒有電話來往。沒有激戰。只有我和雲朵。”醫生更象是在自言自語。傑克遜將他的手放在外科醫生的臂上。

“醫生!告訴你什麽呢——你現在搶救小孩要緊,我將來帶你去乘一種能隨意攔截導彈的飛機。你飛過T-38嗎?”

“那是一種什麽樣的飛機?”夏皮羅過於疲勞,記不起以前曾見過這號飛機。

“是一種漂亮而小巧的超音速訓練機。雙座,雙重操縱;駕駛起來會使你飄飄然神魂顛倒!我能把你打扮成我們的人,使你上天,毫不費力。不知你是否曾超一倍音速飛行過?”

“不曾。你會特技飛行表演嗎?”夏皮羅笑得象個累了的小孩子。

“當然會,醫生。”傑克遜咧著嘴笑道。

“我將盡量按你的意見辦。我們對每個病人都是一視同仁的。但我將無論如何盡量按你的意見辦。請密切注意一下你的朋友,他看起來有幾分呆若木雞。這也是人之常情。碰上這樣突然的傷害事故,家人難以忍受的痛苦並不亞於受傷害者本人。”

“至於凱茜的手臂,她是個眼外科醫生,她要做許多細巧的手術,你知道嗎?你能斷定,她的手臂沒有問題嗎?”

夏皮羅搖搖頭,“沒有什麽了不起。肱骨有個光潔的裂口。這肯定是一顆頭上有套的子彈。子彈幹凈利落地穿進去又穿出來。實在是運氣好。”

當電梯到達時,羅比的手把醫生的臂部夾得緊緊的。

“是子彈?”

“我不是說過是嗎?天哪,我感到格外的疲憊不堪。是的,這是子彈擊傷的,但傷口很光潔。見鬼,我真希望全都幹幹凈凈地連傷口也沒有多好啊。傷口大小,一個有九毫米,一個或許有38毫米,我必須回去工作了。”醫生走進電梯。

“運氣。”傑克遜面對墻壁說。他轉過身來時聽到一個用英國口音說話的人——再看一下,是兩個人——接待人員招呼他們到候診室去了。傑克遜跟隨他們進去。

那高個子向瑞安走近,並問:“是約翰爵士嗎?我叫傑弗裏?貝內特。是英國大使館的代辦。”他從衣袋裏出示一封信,並將信送給瑞安,“我受女王陛下的指示,將此信親自交到你的手上,並等候你們的回音。”

傑克眨了眨眼睛,然後拆開信封,取出一紙黃色的電文打印件。電文中慰問的詞句寫得簡要、親切、中肯。

瑞安閉上眼睛,對自己說,該是重新面對人生的時候了。他有流不盡的淚,還往肚子裏吞咽了好幾次,他還沒有站起來,在臉上擦著他的雙手。

“請奉告女王陛下,對她的關懷,我不勝感激。我的妻子有希望能完全康復,但我的女兒還在搶救中,還要等待八九個小時以後才有結果,現在還生死末蔔。請告訴女王陛下……對她的關懷我深為感動,我們大家由衷地感激她的深情厚意。”

“謝謝,約翰爵士。”貝內特作了摘記,“我一定立即將你的回答打電報給女王陛下,假如你沒有反對意見,我決定留下一名使館人員陪伴你。”傑克點點頭,感到迷惑,這時,貝內特離去了。

傑克遜看著剛才所發生的一切,皺起了雙眉,他還有一打沒有問出來的問題悶在肚子裏。這個家夥又是誰?他自我介紹叫愛德華?韋桑,揀了個朝門口的角落裏的座位。他打量了傑克遜一番。他們兩人的視線稍稍一觸,都想對對方作出評價。韋桑生就一雙冷漠的、不動感情的眼睛,嘴巴的兩角帶點兒微笑;傑克遜仔細地觀察了他一下。他的左臂下面有點兒鼓起來。韋桑假裝著看一本平裝小說,他的左手拿著書,但他的眼睛每隔幾秒鐘總是閃閃爍爍望一下門口,他的右手隨隨便便地放在膝上。他偶然接觸到傑克遜的目光,就點點頭。這樣,傑克遜使得出結論:此人是個暗探,至少是個安全部門的官員,那麽真相大白了。了解真情好比吹來一股寒風。飛機駕駛員屈起雙手,他正在想象那個處心積慮殺害一個婦女及其孩子的人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