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目標和愛國者

他得到薩莉脫離危險的消息,如釋重負,他現在正要找機會去看一下他的妻子,她馬上就可轉移到普通病房裏去了。離他們幾英尺遠處,英國安全部的官員韋桑以明顯的蔑視態度注視著一群記者,當記者問他的名字時他甚至拒絕告訴記者。州警察局的警員未能使記者離開,而醫院的工作人員倒是坦率地拒絕讓電視攝像機放在門口,並堅持要記者離開。一遍又一遍重復的問題是:這案子是誰幹的?傑克說不知道,雖然他想他是知道的。或許他們就是那些他覺得不需要再提防的人。

本來可能會更糟,他跟自己說。現在薩莉至少可以活到周末,盡管他判斷失誤,他的女兒卻僥幸沒有死。這是一點慰藉。

“瑞安先生嗎?”新的來訪者之一問。

“是?”傑克已精疲力盡得連頭也擡不起來了。現在僅僅是因為他處於高度緊張狀態而沒有睡著。雖然他非常需要睡眠,但他的神經太不協調,使他無法入睡。

“我是特工人員,名叫埃迪?多諾霍,屬於聯邦調查局波士頓地區辦公室。我這兒有位奧尼爾先生想跟你談些事兒。”

“瑞安先生,”奧尼爾帶著同情的語調說:“我知道你孩子的情況一直處在危險之中。我希望我的祝願有助於她的早日康復,還有……”

瑞安十多秒鐘後才認出此人的面孔,是幾天前在電視裏見到過的。他張大眼睛,嘴巴也慢慢地張開。由於某種原因他沒有聽見這人所說的話。雖然字字都灌進他的耳中,但好象是一種聽不橫的語言似的,他的腦子沒有能把這些字組成句子。他所看到的只是此人的喉嚨,在窩他五英尺遠的地方。僅是五英尺左右,這是他的腦子所能告訴他的一切。

在房間的另一頭,當傑克遜看到他的朋友的臉刹時變得棉布襯衫上的領子一樣蒼白。傑克移動腳步,當他倚著沙發站起時,他的雙腳在他的身子下面僵直地滑動著。

當瑞安離開沙發,雙手伸向奧尼爾的頸部時,傑克遜擠過聯邦調查局的特工人員沖上前去。傑克遜的肩膀擋住了他朋友的胸脯,當三名攝影記者要將他拍入鏡頭時,飛行員將瑞安緊緊地抱住並立即把他往後一推。瑞安一聲不晌,但傑克遜非常清楚他要做些什麽。傑克遜有力量保護他,將他推到了沙發上後,他又迅速轉過身來。

“把那蠢貨攆出去,否則我就要他的命!”傑克遜比那愛爾蘭人矮四英寸,但他的惱怒不亞於瑞安“把那恐怖主義壞家夥攆出去!”

“警官!”特工人員多諾霍指著一名州警察,他抓住奧尼爾,並立即將他從房間裏拖出去。由於某種理由記者們跟在奧尼爾的後面出去了,而他在大聲抗議說他是無罪的。

傑克遜在瑞安身邊坐下,這時瑞安一面雙眼盯著地板,一面象馬在賽馬結束時那樣氣喘不停。多諾霍在另一邊坐下。 “瑞安先生,我無法阻止他不來。很抱歉,但是我們沒辦法。他想告訴你——這個敗類,從乘飛機到這兒一路上他告訴我,他們那一夥不會做出這樣的事的,他還跟我說你的妻子女兒遭受了大災難。我猜想,他要來向你們表示他的同情之意。”這名特工怨恨自己把話說漏了嘴,即使事實是這樣。

“我可以保證,他不會再給你添麻煩了。”

“你得保證做到。”羅比說。

傑克現在已有二十四小時投合眼了。假如他當時想到這一點的話,他會對他仍舊醒著而且還能活動這一事實大為吃驚,盡管凡是看到過他走路的人對他的身體功能是否正常持懷疑態度。他現在只有一個人在那兒。羅比不在,他去幹別的什麽事他已記不起來了。

不管怎麽樣,他都是孤獨一人。二十分鐘前,凱茜已被轉移到大學附屬醫院的綜合大樓,傑克一定得去看她。他好象上刑場似的走過一條裝有玻璃的磚砌的黃褐色走廊。他拐過一個彎,看見了那是個什麽樣的病房。有兩名州警察站在那兒。他們看到他走過來,傑克從他們的眼神中察覺出來,他們知道這完全是由於他的過錯,他們也知道他的妻子和女兒幾乎死掉是由於他的判斷失誤。傑克有生以來還沒經歷過失敗的事,而這一次吞下的苦果使他認為;他自己覺得全世界的人都會同樣地瞧他不起。

在他們感覺中,似乎不是他在走向房門——而是房門在走向他,他眼前出現的門比原來的門要大得多。門的後面就是他鐘愛的女人。由於他的自信,他鐘愛的人幾乎送命。她會對他說些什麽呢?他敢不敢去找她?傑克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兩名警察盡量不看他。傑克認為,他們也許同情他,覺得他不應該承受這麽多痛苦。當他進入房間時,他摸到門上的金屬把手是冰冷而無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