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飛鳥歸巢(第4/6頁)

“就算是吧。沒什麽,傑克。比林斯替你代了幾個星期課,我怎麽不能請一下午假呢?”走過來一個搬運工,泰勒揮揮手叫他走開了。

“瓊好嗎?”凱茜問道。

“懷孕六個多星期了。”

“比我們的稍微多幾天。”凱茜說。

“真的?”泰勒臉帶笑容,“妙極啦!”

秋高氣爽,陽光燦爛,他們離開了候機廳。瓊?泰勒已經發動了泰勒家的大面包車。她黑黑的頭發,苗條頎長,正懷著他們的第三第四個孩子。瑞安到英國去之前,超聲波已經查明她懷的是雙胞胎。她纖細的體型挺著個大肚子想來怪可笑的,但臉上卻是容光煥發。她一從汽車裏鉆出來,凱茜就朝她走去,同她說上了話。傑克馬上就知道她們在說些什麽——因為她們立刻就緊緊地摟抱在一起了。泰勒擰開車尾放行李的門,扔紙似的把他們的行李扔了進去。

“我真佩服你會挑時間,傑克。快放聖誕節假了,你就回來了。”大家坐到車裏的時候,泰勒說。

“我可沒那麽計劃。”傑克爭辯說。

“肩膀怎麽樣啦?”

“比以前好多了,夥計。”

“這我相信。”泰勒笑著開車離開候機廳,“我很奇怪他們會讓你乘協和式飛機。怎麽樣?”

“快多啦。”

“是嘛,大家都這麽說。”

泰勒是在安納波利斯畢業的,當潛水員之前,曾是全美橄欖球隊的後備進攻選手。三年前,正當他春風得意的時候,一個喝醉了酒的司機壓斷了他的半條腿。令人驚奇的是他並沒有消沉,從麻省理工學院拿到工程學博士的學位後,他加入了安納波利斯行業工會,在那兒為橄欖球運動物色運動員搞點兒訓練。傑克不知道現在瓊是否開心點兒了。她曾經是個可愛的姑娘,當過法律秘書,泰勒當不成潛水員了,她肯定表示過不滿。現在她有他相伴——顯然他不常遠出家門,看來瓊總是懷孕——兩人很少分開。就是上街買東西,也是手拉著手。要是有人對此開玩笑,泰勒也泰然處之。

他們駛進哥倫比亞特區的環形公路,“我們到瓊的父母家裏去——這是雙胞胎出世前她最後一次外出了。比林斯教授說有工作等著你呢。”泰勒說道。

是有點兒工作,瑞安想道。至少得幹兩個月。

“你什麽時候可以回來工作?”

“起碼得等石膏拆掉。”凱茜替傑克回答,“我明天帶傑克到巴爾的摩去看看,讓霍利教授檢查一下。”

“傷得這樣不用著急上班。”泰勒認為。他自己在這方面經驗足夠多了,“羅比向你問好。他不能來。他今天駕駛著飛行模擬機到帕克斯河去了,又想重學飛行啦。羅比和西茜幹得不錯,他們前天晚上才搬的家。你挑的這日子天氣也不錯,上星期總下雨。”

家,傑克邊聽邊想。總算回到了塵世間,那日復一日的吹牛撤謊弄得傷心煩意亂——除非有人幫你解脫。回到這裏可真好,下雨就算是最大的煩惱了,一天就是起床,工作,吃飯,睡覺。要知道事請就看電視,看橄欖球賽。看看每天報紙上的連環畫版面,幫幫妻子洗洗涮涮,等薩莉上床後,就蜷成一團看本書,喝杯酒。傑克向自己保證,他再也不會認為這樣是枯燥無味的了。他剛在快車道上過了一個月日子,現在幸好把它拋在三千英裏之外了。

“晚上好,庫利先生。”凱文?奧唐納從菜單上擡起頭來。

“您好,詹姆森先生,見到您真高興。”書店主人裝出十分驚訝的樣子答道。

“和我一起吃吧?”

“啊,行啊,謝謝。”

“您進城來幹什麽?”

“辦點公事。我得和幾個朋友在科夫逗留一個晚上。”這是真的,也是告訴奧唐納——當地人叫他邁克爾?詹姆森——他給他帶來了最新消息。

“您看看菜單嗎?”奧唐納把菜單遞過去。庫利略略一看,合上遞了回來。沒人看得出菜單裏夾了東西,“詹姆森”讓夾在裏面的小信封落到懷裏。接著他們漫無邊際地閑扯了一個小時,說的都是各種各樣的玩笑話。隔壁的火車座裏坐著四個愛爾蘭警察,在任何情況下,庫利先生都不會去關心與己無關的事情。他的工作是情報聯絡。派不了什麽用場的人,奧唐納想道,盡管他從來對人這麽說過。庫利的素質不足以參與真正的行動,他比較適合搞情報。這不僅因為他從不多嘴多舌,而且還因為他是受過良好訓練的一個小人物。

他思維健全,但奧唐納總認為他機靈中摻雜著軟弱的性格。這不要緊。庫利在警察局沒有任何記錄,甚至從來沒有朝伊斯蘭教徒扔過一塊卵石,哪怕一根雞毛也沒扔過。他寧願看看,讓仇恨積聚起來而不外露。安靜,書生氣,謙遜,丹尼斯做這工作十分理想。奧唐納心想,非常理想他有自己的小“希姆萊”——或者說“捷爾任斯基”更合適。是呀,捷爾任斯基就是這樣狠毒有力的不起眼的家夥。只有那圓圓的胖臉使他想起納粹的希姆萊——而人不能選擇長相,是不是?庫利在組織裏是有前途的,一旦時機成熟,他們將需要一個真正的捷爾任斯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