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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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敵人的炮擊停止了。

把槍放在一邊,摘下耳塞掛上老雷留下的微光夜視儀,我從編織袋裏抱出三十多斤重圓柱狀纏著電線的感應雷爬出掩體,貓著腰順著戰壕向前沿敵人坦克可能經過的地方摸去。

從夜視儀裏看去,那是一個綠油油的坎坡,兩側地勢平緩,離前沿觀察哨大約有二百多米的距離,非常適合鬼子坦克進行火力壓制。今天上午我和老雷就瞄上這個地點,卻一直沒機會在這兒給鬼子來個驚喜。

小心翼翼地快速爬到這個坎坡的頂部後,我把感應雷的保險打開,輕輕地將感應雷用電線緩緩放下坎底。

菩薩保佑!

我心中默默祈禱著,人卻飛快地向壕溝裏倒退著爬去。

在這裏,任何一點的行動遲疑可能就會被敵人毫米波戰場雷達觀察到,隨即將招致鬼子裝甲車上的炮火打擊壓制或者被鬼子藏匿的狙擊手盯上。

雖然現在還在苟延殘喘,可我不相信運氣能伴隨自己一生。

天色變得更加黯淡,晦暗的硝煙吞噬了所有能產生亮光的東西。太陽更是早已遁入地下不願對這裏多看一眼。

防禦陣地的士兵們喜歡在敵人炮擊的同時大肆焚燒廢舊輪胎和其他容易產生濃密煙霧的物品,借以彌補戰場遮蔽掩護工程物資的短缺。連續戰鬥幾天後,我們這裏已燒無可燒,大多數時候只能靠大家拿性命生扛。

深一腳淺一腳地摸回出發地,我把剩下的一個反坦克雷擱在坑道後面拐角墻上的儲物洞裏,拿起槍拎著編織袋,費力地側身順著坑道向陣地右側移動。

大多數坑道地段都非常狹小,只能允許一個士兵彎腰側身通行,而且還得提防隨時隨地可能出現的坍塌。

稠濃的夜空中不時有敵人盲目射擊的大口徑機關炮曳光彈劃過。我繞過被炸得面目全非的防子母彈壕,把編織袋裏的煙霧發生器分別布置在幾個掩體出口處後鉆進地下工事。這個觀察哨裏有一部殘留的紅外潛望鏡,我可以大致觀察敵人的行動。而且在這一段坑道裏,我可以從好幾個掩體出口向敵人後面的步兵掃射,借以吸引敵人裝甲車轉向。

所有這些必要的隱蔽偽裝和掩護工作在每次戰鬥開始以前一再重復,只有這樣才能盡可能增加我們生存的機會。

趴在潛望鏡裏觀察好半天,敵人的戰車終於在暗夜中隱約露出輪廓。

“媽的,又有十幾輛吧!”我暗暗揣測道。

敵人更加接近了。

全線進攻的敵人將散開的戰鬥隊形擺開有數公裏寬,逐漸地靠了上來。煙霧彈開始逐個爆炸,戰場能見度迅速下降。本來就一片漆黑的夜晚此時變得更加晦暗陰森,在夜視儀的鏡頭裏,我只能看見敵人裝甲車發射的曳光彈不時在我們陣地上點起的幢幢鬼火。

從敵人坦克火炮發射的位置判斷,鬼子步兵該開始下車作戰了。敵人比較小心,一般在離我們前沿陣地還有五六百米遠步兵就全體下車,以防止被我們的反坦克導彈一窩端。

當我還在耐心地辨別鬼子的裝甲目標的當口,從我們陣地中間的掩體裏傳來火箭彈發射機急劇噴射推進劑高溫燃流的尖嘯聲,緊接著在我的視野裏出現更多火箭彈耀眼的尾焰畫出的一排明亮彈道。

密集發射的火箭彈齊齊發出高分貝的呐喊聲閃電般躥入敵人的隊列之中,猛烈的爆炸將幾百米遠的一大片土地轟成了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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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怎麽把火箭彈打出去的?

當我還在詫異新來的戰士們是用什麽奇怪的手段將火箭彈發射到鬼子隊伍之中時,敵人已在慌忙撤退,坦克胡亂地開著炮,步兵戰車也潑雨般將小口徑榴彈傾瀉在我們陣地上。

這種漫無目標的射擊純粹是浪費彈藥。

看來鬼子得花些時間組織下一次進攻了。

戰爭打到這個份兒上,敵人的力量也遭到很大程度的削弱。我軍已恢復了一些電磁打擊力量,一再降低敵人縱深精確打擊能力,這使得圍城的敵人在指揮協調和遠程火力支援上始終無法發揮出應有的威力來。

敵人過分相信自己的間接空中打擊能力了,在連續的空襲並沒有減少我軍防空阻擊的力度後被迫選擇空地協同圍剿。

現在鬼子投入一線作戰的部隊明顯缺乏作戰經驗,可能是由於在前一段時間與我們守備部隊的陣地攻堅戰中敵人有經驗的官兵大量傷亡,還沒有及時恢復補充的緣故。否則憑借我們這些預備役部隊和平民組成的臨時部隊來抵抗,還會像一個多月前那樣被敵人壓著打,更不用說堅守陣地直到現在。

鬼子曾經試圖從側翼實施突擊將我們與其他陣地切斷,但一直被我們從高地上居高臨下用反坦克導彈、火箭筒等武器攻擊敵人兩翼進攻隊形;而且鬼子只要被擊中一兩輛坦克或步兵戰車就會陷入混亂,所以每次轟轟烈烈的進攻都會被我們擊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