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願得燕弓射大將(第3/4頁)

趙忠最倚重的族弟趙延,聞言哆哆嗦嗦地從旁閃出,卻是心下驚慌失措到了極點。

要知道,來之前他還抱著一萬個僥幸,覺得自己是比兩千石的校尉,公孫珣不能奈自己何,而大事在前,偏偏趙忠又不舍得放下如此緊要的一個位置……西園禁軍在大將軍與蹇碩的爭奪中,對於這些老宦官而言,卻只有北軍還能勉強插手了,所以是真不舍得。

但話誰回來,此時公孫珣不怒不躁,只是輕描淡寫,甚至微微含笑,但等到他收完軍權以後,趙延卻已經汗流浹背了——之前想是一回事,可真的身臨其境,羊入虎口,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趙校尉……”公孫珣見狀笑的更開心了。

“衛將軍!”趙延居然撲通一聲直接跪了下來。“越騎校尉張斌乃是張常侍族侄……請念在我到底是你妻族的面上,殺了張斌立威便是,且放我歸洛!”

越騎校尉張斌聽得此言,也是當眾失色,顧不得對趙延破口大罵便也直接跪地叩首求情。

二人如此不堪,軍中上下卻並無幾人真的側目相對,實在是因為這年頭閹宦對北軍的侵襲力度極大,帳中軍官,倒有兩三成是閹宦子弟與投靠了他們的人,故此多有驚嚇。

公孫珣愈發失笑:“你二人如此懇切,倒讓我不好意思了……且取一文錢來。”

帳中眾人一時茫然,趙延卻不禁心中一動。須臾間,果然有人趕緊摸出一文五銖錢來送上,而公孫珣接過錢來,不急不緩,卻又讓身量極高的劉表上前,與他拋在了手背之上。

拋完之後,公孫珣隨便瞥了一眼便讓劉景升自己捂住手背,然後復又笑看向了身前跪下的二人:“我聽聞你們閹宦子弟尤擅賭錢,想曹破石那廝在我家多年,每日辛苦工作除了吃飯外得了錢也還要去與工友賭……趙延,如今黨人八駿的劉景升在此作證,你說這是有字在上還是無字在上?”

趙延聞言是三分驚三分怒,卻居然又有三分喜:“這便是一文錢之意了嗎?衛將軍是說,我猜對了,便可全身而走?”

“正是。”公孫珣正色相對。“猜對了,你走、張斌祭旗;猜錯了,你死,張斌走!”

張斌聞言不由面色驚恐看向了身側趙延,而趙延情知此時絕無幸理,也是紅著眼睛咬牙賭了上去:“有字!有字居上!”

公孫珣聞言一笑,卻是與劉表對視了一眼,復又朝著身下二人微微一笑:“就在此處砍了趙延!”

趙延與張斌俱皆一時驚嚇,然後來不及分辨,旁邊呂布便拔出刀來,一刀梟首。

血濺三尺,人頭更是滾落在了張斌身前,後者被身側血柱噴了一臉,又看到昔日同夥死不瞑目的雙眼,倒是幹脆胯下一濕,直接整個人暈了過去。

全帳整肅。

所有人都沒想到,公孫珣居然會擅殺一名兩千石校尉,還是趙忠最倚重的族弟,而且,眾人雖然嘴上不說,可心裏卻還是有些念叨,這終究是公孫珣理論上的妻族長輩吧?莫非,背地裏真如表面那般毫無來往,且為大義反目成仇?

不管如何,持節也不是這個持法吧?

但是反過來想,如今局勢擺在這裏,一個兩千石校尉,殺便是殺了,洛中天子又能如何呢?他敢如何?!

中軍大帳中沉默了許久,而首先漸漸有些按捺不住的卻居然是作為副將的騎都尉鮑信。

但鮑信剛要說話,一直沉默不言盯著死屍的公孫珣又忽然正色開口了:“諸位,待會張斌醒後讓他解印自去,然後這二營中軍官自推長官,我假權署任……然後不許再有糾纏!”

鮑信一時語塞,但醒悟後反而更加想要說話了。

而公孫珣卻沒給他機會:“我既然已經擅殺一兩千石,那便直言與諸位好了。非是我不痛恨閹宦,也不是我不想殺人,可如今長安危殆,關中危殆,天下危殆,大將軍以關中軍事委任於我,我無論如何要以大局為重!便是今日殺一人立威,也是不得已要表明心跡以證清白而已……景升兄。”

“屬下在。”就在主座幾案前的劉表後退數步,躬身參拜。

“你乃黨人八駿,又是北軍中候,軍中士人當以你為主。”公孫珣正色相告。“我有一言相告,自明日動身西行起,軍中不許提及閹宦、黨人之論,洛陽之事我為軍中主帥當在後為諸君一力當之,爾等只需努力作戰,早日逐叛軍出關中便可。若有違反,閹宦門生子弟那裏我自為之,而黨人那裏我卻要唯你是問!”

言至此處,公孫珣徑直拔出腰中斷刃,插上面前幾案。

而劉表也是恭恭敬敬再度大禮相拜:“請衛將軍放心,今日後,再有人在軍中妄為派系事,表一力擔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