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 1558年 五(第4/9頁)

愛麗絲語氣平和:“希望能和您同心協力。”

朱利葉斯氣焰囂張:“當心被逐出教會。”

愛麗絲鎮定自若。“教會為了拿回修院產業想盡了辦法,但國會就是不許。”

“妳敢褻瀆教會!”

“修士奢侈懶惰、貪贓枉法,百姓對他們的尊重蕩然無存。當初亨利國王能順利解散修院,就是為此。”

“亨利八世是邪惡之徒。”

“主教大人,我希望能做您的朋友兼同盟,但不能為此犧牲自身及家人的利益。修院歸我所有。”

“胡說八道。修院歸天主所有。”

羅洛請巴特·夏陵手下的壹班士兵喝酒,替他們送行。他沒有錢,但必須跟未來的妹夫打好關系。他可不希望對方悔婚,因為這次聯姻關乎菲茨傑拉德壹家的前途。瑪格麗是未來的伯爵夫人,要是她生下兒子,那就是下壹任伯爵。菲茨傑拉德家幾乎要晉升貴族了。

可惜,這夢寐以求的壹躍還沒起跳:訂婚畢竟不等於成婚。說不定任性的瑪格麗又要讓那可惡的內德·威拉德慫恿著造反。她明擺著不情不願,說不定巴特傲氣受挫,斷然悔婚。總之,羅洛沒錢也得撐足面子,好鞏固跟巴特的關系。

這事可不輕松。郎舅間的友誼,既摻了敬重,還要點綴上巴結。這難不倒羅洛。他舉起啤酒杯說:“兄弟!願天主的恩寵保護妳強壯有力的右臂,祝妳擊退可鄙的法國佬!”

效果不錯。戰士們歡呼著舉杯。

這時傳來壹陣搖鈴聲,大家端起酒杯壹飲而盡,陸續上船。菲茨傑拉德壹家站在碼頭上對他們揮手送別。等駁船看不見了,瑪格麗和父母返回家中,羅洛又進了屠宰場酒館。

他註意到有壹個人沒在慶祝,而是獨自坐在角落裏,壹臉郁郁不樂。只見他頭發烏亮、嘴唇飽滿,是多納爾·格洛斯特。羅洛來了興趣:多納爾性子怯懦,懦夫自有其用處。

他又叫了兩大杯新鮮啤酒,端來坐在多納爾旁邊。兩個人身份天差地別,做不了親密無間的朋友,不過兩人同齡,又是王橋文法學校的同窗。羅洛舉杯說:“法國佬必死。”

多納爾答道:“他們不會打來的。”但他也跟著喝了。

“妳這麽有把握?”

“法王沒那個錢。他們嚷嚷著進攻,也可能搞搞突襲,打了就跑,至於指揮艦隊橫跨海峽,國庫可承擔不起。”

羅洛以為多納爾這番話並非無憑無據。畢竟,說到船舶費用,王橋鎮數他的東家菲爾伯特·科布利最清楚。科布利和各國均有生意往來,應該也清楚法國王室的財務情況。他說:“那就更該慶祝嘍!”

多納爾悶哼壹聲。

“瞧妳的樣子好像得了什麽噩耗似的,老同學。”

“是嗎?”

“當然,不關我的事……”

“告訴妳也無妨,反正很快要傳的人人皆知。我向露絲·科布利提親,但她回絕了。”

羅洛十分詫異。大家都認定了多納爾和露絲會喜結連理;畢竟夥計娶東家的閨女是天底下再平常不過的。“她父親不同意?”

“我能給他當個好女婿,就憑我對生意了如指掌。可惜菲爾伯特嫌我不夠虔誠。”

“啊。”羅洛想起在新堡看戲的那壹幕。多納爾顯然是樂在其中,科布利壹家拂袖而去,他的確壹臉不情願。“可妳說妳是被露絲回絕了。”羅洛本以為多納爾模樣英俊多情,會是女子夢寐以求的對象。

“她說壹直把我當兄弟看待。”

羅洛壹聳肩。愛情裏沒有道理可講。

多納爾精明地盯著他:“妳對女子沒什麽興趣嘛。”

“對男子也沒有,這是妳的言外之意吧。”

“壹時想到而已。”

“沒有。”羅洛打心底裏搞不懂男女之事有什麽大不了的。自瀆不過像吃蜂蜜,帶來些許甜頭,但想到和女人或者男人交媾,他只覺得有些可厭。他寧願獨善其身。要是修院還在的話,他說不定就當了修士。

“真走運,”多納爾酸溜溜的,“壹想起廢了那麽些工夫討好她——假裝不愛喝酒、跳舞、看戲,去跟他們做無聊的禮拜,跟她母親聊家常……”

羅洛脖子後起了壹層雞皮疙瘩。多納爾剛才說“去跟他們做無聊的禮拜”。科布利壹家是那種自以為有資格對宗教發表意見的危險分子,這壹點羅洛早就知道,只是對他們在王橋的褻瀆之舉,他此前壹直無憑無據。他興奮莫名,極力掩飾,裝出漫不經心的口氣:“想來那些禮拜確實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