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燎原(第2/3頁)

皇帝催促急切,洪承疇匆忙陜西三邊精銳進入河南,結果還沒找到張獻忠這個罪魁,河南其它地方的流寇又入了陜西,滾雪球一般壯大,洪承疇又被迫重返陜西,跟在流寇屁股後面追擊。

陳新想想現在的中原形勢,在心裏搖搖頭,如果他自己是洪承疇,只怕也是一個頭兩個大,官軍的數量永遠無法與源源不斷的流民相比,流寇通過流動破壞了大片地區,那裏的人開始可能會逃走,但已經失去了生存的根基,等到流寇再路過這裏的時候,幸存的人就只能加入其中。當人的要求只為生存之時,可以把一個溫順的人變成野獸。

楊雲濃接話道:“此時看來,洪承疇一人管著五個省,怕是顧不過來,若是要安置王廷試,可在五省之中劃出二三省,加上一個剛剛遭兵的南直隸,便又是一個總督,要是打個敗仗,便可以直接論罪去職。是以王廷試如今也頗為著急,他自己的人在京師各處走動,情報局轉來的消息說,王廷試寧可辭官,不願再去趟中原的渾水。”

陳新笑道:“那本官倒希望他留在登萊,此人也算對我登州鎮關照有加,保他一家平安還是可以的。”

陳新說完看著楊雲濃道:“還是原來的話,外務司可以暗地幫忙讓王廷試留下,但不可留下痕跡。最主要的仍是我登州鎮的利益,萬一皇帝鐵了心調走王廷試,你們就打聽清楚新任巡撫人選,若是其中有仇視登州的,讓張大會在京師想法,挖出那人的齷齪事情找禦史彈劾,不要讓仇視咱們的人上任。”

楊雲濃低聲道:“屬下還有一提議,拿到其人把柄時,可以先上門告知那人,若是他願妥協,讓其上任反對我登州有益,朝廷亦難以察覺。”

陳新低頭想想後笑道:“這法子更好,楊司長是動了心思的。外務司做事就該如此,你死我活是軍隊作風,妥協和交換才是外務司該有的風格。”

楊雲濃連忙謙虛了幾句,陳新又叮囑幾句後,讓楊雲濃離開,等到楊雲濃出門後,陳新才對旁邊的劉破軍道:“破軍你方才聽了,如今朝廷對我登州多有提防,即便本官想去打流寇也不行,但本官也頗為擔心流寇破壞地區太廣,會損害整個大明的民生和商品流通,影響到登州商品的輸出。軍令司不可放松對流寇的策略制定。”

劉破軍依然是軍令司司長,軍令司掌管著登州鎮的作戰調動,屬於排在第一位的部門,經過這些年的歷練後,陳新也在讓他多接觸政治方面的事情,作為軍中的高級作戰指揮官,完全不懂政治是不行的。

劉破軍經歷了郁悶的登州之戰,背了一次黑鍋,後來被陳新給機會再次起用,參加了遼南所有的戰役,特別是陳新放手讓他指揮旅順防禦戰,讓他的自信心和權威感都樹立起來,多次歷練下來,心理素質已經遠超登州之變時。

此時聽了陳新的說話,劉破軍馬上道:“流寇之軍,強在其往來不定,行動難以預先判斷,流寇之勢則強在流民遍地,殺之不絕。若要消滅流寇,根本在解決流民生計,此事屬下不懂,若是剿滅而論,軍令司認為首要應控制其流動,應在幾處要點駐軍,派駐機動性強的輕步兵,輔以騎兵和龍騎兵,阻截其流動,然後緩慢壓縮其活動地區。而非是如今這般追著流寇屁股打,那樣流寇只會在不停的流動和作戰中越打越強。”

陳新點頭道:“說得有理,說說你認為的重要地方。”

劉破軍指了一下陳新身後的地圖,“屬下認為第一要緊之處為河南南陽,此地為連通陜西、河南、湖廣的要地,土地肥沃人口眾多,有多條水系貫穿南北,沿河流往南皆入漢水,順漢水可直入湖廣;往西有官道通往潼關,是最便利前往陜西的道路,往東是河南平野之地,可稱三省鎖鑰,若在此地部署重兵,便斷了流寇隨意在三省縱橫的樞紐。”

陳新轉頭看了一眼南陽,那地方在後世被稱為中原旋轉門,確實如劉破軍所說,在對流寇的作戰中是最要緊的地方。

不過他搖搖頭道:“南陽自去歲以來,已經殘破非常,當地無法屯糧,又如何部署得重兵。”

流寇那種無序的毀滅性在無意中已經達到了破壞官軍後勤的作用,陳新站起來走到地圖前指著南陽道:“此地雖要緊,但乃四戰之地,又無險可守,流寇往來如梭,可駐兵而不可為根基,是以本官讓祝代春直下武昌,武昌有長江為憑,流寇無任何水師,武昌無糧草之虞,以武昌為根基建立屯堡體系,往北順漢水發展,順著襄陽貫穿湖廣後,才是駐大軍於南陽之時。”

劉破軍恭敬的道:“屬下要說的第二個就是襄陽,然後是陜西西安……”

等到劉破軍說完後,陳新看看地圖上的標注,很多地方已經變成了荒土,他微微搖頭道:“流寇破壞性太強,以我們如今的實力,敗之易滅之難,若是跟著他們屁股打,可能最後拖不下去的是咱們,在本官看來,滅流寇比破遼東還難上幾分,非得咱們投入所有力量多頭並舉才行。眼下卻還有建奴要打,本官投入不了那許多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