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二(終卷) 定鼎 第四十五章 相臣人選(第2/4頁)

眼下林縛對淮東體系進行軍政分立,軍倉只是軍隊儲糧,規模不可能無限制的擴大,官倉作為全國性的儲備用糧,在會府治政之後才正式由支度司負責籌立。江寧官倉今年夏秋糧季才開始吸儲,這時才儲下一百萬石米糧。

浙西大旱一次就要從外圍府縣調兩百萬石米糧,官倉一百萬石的儲糧量顯然是遠遠不夠的。林夢得想明年加大對江淮,浙閩等地的米糧征購量,將官倉及軍倉的總儲糧量提高到八百萬石。這樣的儲糧量,才能夠應付接下來的北伐戰事以及無法預料的大旱,大澇之災。

劉師度此時出任江淮宣撫使司,對江淮的情況很清楚。

這些年來,林縛都是從江淮地區調出大量的糧草支援外圍的浙閩、江西及兩湖,實際使得江淮地區的民間存糧一直都處於一個極低的水平。浙西大旱,也叫劉師度心有余悸,擔心江淮地區一旦暴發大旱、大澇,涉及千余萬人,中樞救濟就未必能及時有效,保證民間有一定的儲糧量也是有必要的。劉師度希望中樞對江淮地區的米糧征購放緩步驟,將八百萬石的儲糧量下調兩個等級。

“因公而有爭議,是好事,討論得越徹底,將來出問題的可能性越小。”整個儲米計劃,涉及到復雜的估算,林縛猝然間也不知道劉師度、林夢得二人哪個人的意見更正確,不過他鼓勵在事情初始盡可能進行充分的討論,說道:“以往從江淮抽調米糧,也是沒有辦法,江寧,江西、浙西,兩湖等地都要大批餓死人了,我不能從容地去考慮江淮地區對旱澇災難的緩沖能力。也是幸運,江淮這兩三年裏沒有出大問題,現在寬松一下,這個問題是要統籌考慮……”

說到這裏,林縛又跟林夢得說道:“你在江寧給我挑一處地方來,我在海州設博物館,過段時間,在江寧、崇州等地,也要照著再設幾處。葛司虞、姜嶽、宋石憲與趙舒翰信來信往,商議了好幾個月,認為有必要將博物學立為新學的一個基礎分支,這博物館,我要幫他們建起來……”

“我會記住。”林夢得說道:“我離開江寧,宋姜二人還專程就這事找過我。內府能撥一筆銀元,支度司這邊的壓力就小一些……”

林縛搖頭而笑。

林縛提出新釋儒學,以便能緩和新學與舊學之間的沖突,而新學體系的建立,姜嶽、宋石憲、葛司虞以及在濟州的趙舒翰等新學宗匠級人物,也是反復討論。眼下初步意見,是將新學分為格物學、博物學、算學及度量、地理天象學、醫學等五類。

新釋儒學,新學將儒學八目裏的“格物,致知”並解,釋“格物”為“究理致知”,格物學實是後世的物理、化學之雛形,將當世機械、工造、煉丹等傳統雜學包括在內。算學及度量、地理天象學、醫學,實際還是承續傳統,融合海外雜學。

將博物學單列出來,實際是隨著海東及南洋航線不斷向北、向南、向西延伸,使得越來越多的新事物、新物種呈現在人的面前,認知、學習新事物的特性,成為越來越迫切的需要,而且這其中本身就蘊藏著巨大的利益。

婆羅國火油的發現,直接改變中原的燃用油以往幾乎完全依賴於食用油的局面。從五年前第一桶婆羅火油運抵濟州,用於燈塔之後,今年經崇州、泉州以及明州輸入婆羅火油已經高達八萬桶。由於婆羅國的火油產量有限,如今大半都給淮東吸納過來,使用婆羅國的火油也大增,南洋船社及殖商銀莊計劃買通婆羅國貴族,直接在婆羅國建礦井大規模地開采火油。

婆羅山灰,當地土著用之肥田以及建築漿料。婆羅山灰的這些特性給發現後,也迅速通過海路輸入中原,用作肥田,也與白灰混漿砌墻,皆好用。

婆羅山灰,實際就是火山灰。半輩子都在研究建築漿料的趙醉鬼兒,聽得婆羅山灰的這種特征,兩年前就叫人將當地的火山石帶來江寧,意圖以建窯煆燒相同石料,尋求人工制造火山灰的方法。

林縛起初也沒有想到婆羅山灰是什麽,畢竟天然的建築漿料也有很多種,當世人也早就掌握了煆燒石灰的技術。還是在聽趙醉鬼兒有意建窖煆燒火山石制火山灰時,林縛才意識到婆羅山灰就是天然的水泥。

只要打開思想禁錮的樊籠,對新事物及特性的不斷發現跟認知,對新學、新產業的發展,也是有直接促進作用的。

換作以往,林縛知道鋼筋混凝土的好用,但他怎麽都想不起水泥的燒制方法。反而是當世浸淫傳統建築匠學的趙醉鬼兒,受新事物特性的激發,開始嘗試著去研制水泥煆燒的方法,只不過趙醉鬼兒將仿制的火山灰命名為石漿。

趙醉鬼兒常因嗜酒誤事,後期有了成就,又暴露出貪色的毛病,脾氣也怪,除了林縛、葛福等少數人,也沒有人能治住他,使得其他崇學館學士都不怎麽待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