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一 狂瀾 第八十九章 潰敵(第3/3頁)

雖說拂曉前下過雨,敵營裏濕漉漉的一片,但將火油罐投擲下去,引燃營帳,還是叫敵營裏燒起一簇簇火。火勢雖說不大,每次也只能投下十數枚石彈,但足叫敵營變得更加的混亂,難以在谷內整飭陣形分批到峽口抵禦淮東軍從正面發動的進攻。

在峽口內,袁州軍有超過一萬六千兵馬,雖說有相當一部分人軍心不穩,不過陳子壽手邊能用的嫡系兵馬也超過五千人。陳子壽將一部分嫡系精銳抽出來作督戰隊,執刀斧立於其他軍心不定的兵馬之後督戰,更將主要的嫡系兵馬部署在峽口柵墻的內側,直接承擔起抵禦淮東軍的正面攻勢。

淮東軍進入新渝的時機如此之巧,叫陳子壽明白他與黃秉蒿的打算早就叫淮東看在眼底。也許其他人投降淮東還有一條出路,他與黃秉蒿必死無疑。為求自保,陳子壽必須要將嫡系兵馬都投進去,以死相爭。

身為陳子壽的嫡系,諸將校要麽是陳子壽提拔起來的,要麽與陳子壽同宗或同鄉,與陳子壽一榮俱榮,一衰俱衰,故而能同進退,共死生。

但就當前的狀況之下,即便是陳子壽的嫡系,在看到淮東軍甲卒如山洪一起湧來,也是軍心震惶,士氣低迷。

峽口的激戰持續到日隅之時,壕塹給填滿之後,淮東軍隨行的數十架蠍子弩、梢弩推到敵柵之前,連同步弓硬弩,箭石如飛蝗一般覆蓋敵營在峽口的開闊地。血水從柵墻滲透出來,四處流溢,與踐踏的泥漿混雜在一起,再沒有分別。

太陽升上樹梢之時,陳子壽的嫡系兵馬在柵墻後就積累了慘重的傷亡。在壕溝給填平,而簡陋的柵墻也叫淮東軍破開兩個十數丈寬的大口子後,就立即有數以百計的淮東軍甲卒湧進來貼身肉搏,叫袁州軍半刻都得不到喘息。

貼身肉搏更能體現雙方將卒在士氣、鬥志、戰訓、武勇、兵刃及甲具上的差異。

淮東陌刀手受兩翼刀盾兵掩護,身穿重甲,雙手持刀,正面幾乎沒有能擋之敵,非要有大盾才能擋下陌刀的劈斬。鋒利而厚沉的陌刀片,揮舞來,就連身帶甲將頭顱、肩臂劈開,大盾相抵,刺矛捅紮,使得袁州軍在峽口的防線像瓷器上的裂紋,在強大的軍事打擊下,裂紋越來越深,越來越大,已然不能彌補,即將崩解成碎片。

陳子壽終是明白淮東軍非他能擋,勒馬往右翼馳去,那邊的嶺脊有個缺口可以往西走出赤土崗,還沒有給淮東軍攻占。要突圍而走,那邊是他最後的機會。

陳子壽不再將手裏有限的嫡系兵馬填到峽抵擋淮東軍的正面攻勢,又率先往右翼缺口突圍,消息傳到前陣,幾乎是瞬時就擊潰守兵的鬥志。當有一人轉身逃走,很快就傳染開去,防線也緊跟著鬥志而瓦解,無數人緊跟著陳子壽親兵之後,從缺口往赤土崗山外逃,往西逃,更多人紛紛棄械投降,沒有反抗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