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 兵變(第2/2頁)

李幼孜以張居正的謀主自居,事實上,宋堯愈等人去後,張居正身邊能真正出主意的人,也就只他一個了。

“元輔,還是要小心身體才是……”

“唉,最近出了幾件事,鬧到我心緒頗為不佳。”

兩人正說話時,申時行和許國兩人一並而至。

兩人都穿著常服,也就是烏紗補服,足踩朝靴,申時行儒雅大方,許國性格溫潤,但頗有主見,入閣之後,已經獨立辦了好些事情,張居正對這個東閣大學士也是十分滿意,感覺其才還在申時行之上,只是申時行根基已經穩固,緩急動不得,內閣的況態現在也是穩固之中,張居正身體不佳,一時也懶怠去動彈了。

張四維幾乎隔幾天就會請病假,一方面是真的身體不好,一方面也是不想到內閣受氣。

他這個次輔,是最難堪的位置了。

“適才聽說元輔發脾氣,我等匆忙趕來,不知道是什麽事?”

許國的脾氣,有時候不象是一個城府深沉如山陵的大學士,十分直率。

張居正反而欣賞他這一點,點了點頭,將適才之事又說一遍。

許國與申時行都是不語,他們倆人也是萬歷的老師出身,而且耳提面命,師徒之間感情十分親厚。

這是明朝儲君政策的妙處,擇良師教導太子和幼君,待太子繼位,幼君成長,便是現成的執政班底。

有這層關系,申時行和許國兩人,對此事自是不便多說什麽,以外廷的角度來說,內廷需索無度,國家不可能無限制的供應,如果一味屈從於內廷,內閣大學士在外朝的權威就蕩然無存。

而如果和內廷一味對抗,以往的情份也是蕩然無存,一旦失去皇帝的信任,內閣大學士也不能安於其位,一樣無法久留。

所以這是兩難之事,不表態為最佳的態度。

兩人也是有些慶幸,還好,張居正在!

能叫內廷太後娘娘受氣無言的,除了這位江陵相國,還能是誰?

“我們不談這些事。”張居正面色嚴肅,指指眼前的幾份奏折,沉聲道:“三月初二日杭州兵變,巡撫都禦史吳善言議減杭州東、西大營兵士餉銀,將原月餉九錢折半,每兵四錢五。三月初二,營兵馬文英等人求見巡按張文熙訴冤,張文熙加以撫慰,營兵退回。當日,吳善言放言不願領新餉者,革退回家種田,兵士由此大嘩,沖入巡撫衙門,將其痛毆,張文熙勸說暴兵回營,又上疏彈劾吳善言……你們怎麽看?”

浙江巡撫被毆一事,也是最近朝野議論的焦點。

自大明立國以來,從王驥在英宗年間以欽差禦史身份斬都指揮開始,從來只有巡撫殺驕兵悍將,到嘉靖之後,總兵見巡撫必行跪禮,除了李成梁等少數人之外,天下總兵,皆是如此。

張居正為了戚繼光不想跪梁夢龍一事,再三修書,勸戚繼光收斂脾氣,討好士人,戚繼光以鎮邊大帥,太子太保的身份,一樣要對文官下跪,當然,梁夢龍已經是總督,與普通的巡撫巡按不同。

內鎮總兵,見巡撫如見主子,自己唯唯諾諾,如同奴仆,而巡撫呵斥打罵,也是根本不將總兵副將級的將領當一回事,至於普通小兵,更是如灰塵草芥。

杭城的東西兩大營,都是鎮守江南的營兵,募集而來,每月餉銀九錢,比起九邊差上一錢,但也是極高的俸祿,比起普通的農民來還是強上不少。

一下子打個對折,雖然吳善言初衷是為了節省開支,但這樣作事,實在是太魯莽了。

申時行眼中寒芒出現,上前道:“元輔,亂兵為禍,絕不可姑息,本朝以文馭武,乃不移祖制,如果對此輩姑息,大禍不遠矣!”

許國不出聲,吳善言之前的巡撫做事精明強幹,浙省不論是點算兵力,開源節流,不論是驛傳,徭役,優免,丈田,都有不俗的表現。到了吳善言手中,一切亂七八糟,想裁兵費,就是此人自作主張。

這些地方官員,只承上意,吳善言的背後,當然有人,而且,是想攪亂張居正核實地方兵力,重整財政,然後整軍強兵的整體打算,杭城兵變,只是一個引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