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 兵變

“說的好!”張元德手掌啪一聲合在一起,神色十分高興:“老大,他搶了你的國公位子,咱們也要弄得他灰頭土臉不可。”

“是,大人的話正對兒子的心意。”張惟賢含笑答應著,父子幾人又閑聊了好一陣,將張元功和張元芳加在一起一並痛罵了一陣,張元德才心滿意足的帶著兩個小兒子離去。

這幾人走後,張惟賢才是如釋重負。

他當然沒有完全的說實話,他的謀劃很深,動員了極大的力量,投入了全力,當然絕對不止是阻止張惟功在外建功立業,他要搶奪回自己的一切。

廢立時果斷與惟功合作,並不是有兄弟情義或是同為英國公一脈的覺悟,而是張惟賢覺得惟功和萬歷會贏,僅此而已。

如果他判定萬歷會輸,他會毫不猶豫的投潞王!

他已經不是萬歷二年時那個白衣飄飄的儒雅少年,八年時光過去了,改變了一切,也奪走了他不少東西,他的驕傲,祖父的疼愛,同輩人的仰慕,未來國公的身份……這一切不是張惟功的,自始至終,是他張惟賢的,也只能是他的!

……

……

淩晨時分,天色微明,張居正已經在內閣之中辦事了。

雖然現在萬歷總是有諸多借口,很少有正常舉行常朝的時候,每日由禮部帶班,將應該陛見的官員帶到宮門處,叩頭便可以離開,皇帝從不接見,也極少在平台或左順門召見大臣,文華殿已經封閉不用,經筳也很少進行,萬歷總是借口身體不爽,十次常朝,最多也就是舉行一次兩次便算完成了任務。

張居正當然很不滿,他視皇帝為弟子,年紀輕輕就如此懶惰,實在太不成話。

但歷次請見,皇帝居然也是不見,這,就是叫他無可奈何了。

現在已經是萬歷十年,不是萬歷二年,四年,那時候他還有無上的權威,萬歷對他畏懼之余,還有仰慕,他從皇帝的眼神之中,可以看得出來。

一切,俱往矣了。

“張先生……”

天明之後,張居正已經處理了很長時間的公文,他最近越來越枯瘦,象一截年輪滿滿的樹幹,又黑又瘦。

他的脾氣,也越來越急躁,稍不小心,就會嚴重的激怒他。

一個乾清宮的禦前牌子,在宮中也是有身份地位的太監了,在張居正面前,卻是戰戰兢兢,看到張居正眼眉一掃,便是情不自禁的跪了下去。

“什麽事?”張居正低喝道:“快說。”

“是,是……”禦前牌子語無倫次的道:“皇爺著奴婢前來,想請問張先生,最近府藏庫銀和寶石等物,是否充實?”

“怎麽?”

“潞王即將大婚之國……”

“哼,潞王大婚,早就撥給應用銀兩和器物,禮部承辦,並無怠慢,皇上還有什麽不足之處麽?”

皇帝哪裏會不足,只是太後李娘娘和潞王不足。

潞王原本有“賢名”其實就是奪嫡營造出來的假象,現在奪嫡不成,徹底沒戲,他這一生就要在潞藩封地度過,一生不準出城,不準出王府,稍有異動,地方官就會彈劾,說是親王,其實就是一頭被關在豬圈裏的肥豬。

明朝的親王,說起來是禮絕百僚,異常尊貴,宗室也是如此,不農,不工,不商,不士,四民之列,不在其中,哪怕是遠宗疏宗,長到十幾二十歲禮部才想起來給某個倒黴的鎮國中尉賜名,但就是不準農耕讀書,也不準經商,親王也是一樣,管制十分嚴格,雖然親王擁有大量財富,但沒有權力,連出城去給先王掃墓都要當地地方官員的允許,除了搶奪民財之外,幾乎沒有任何事情可做。

這也是明朝親藩遭到百姓痛恨的原因,他們不事生產,無正事可為,每日只惦記與民爭利,一地王府超過百年,聚集的怨氣直沖霄漢,可以說,明太祖的親藩制度,是中國數千年來最為失敗的一種。

潞王的心思,張居正當然懂,萬歷的苦衷,他也知道,但他不覺得這是什麽了不起的理由。

身為君王,毫無決斷,事實上,還是自己貪婪!

“府庫有銀,亦用不得在這種地方,速去!”

“是,是,奴婢知道了!”

張居正幾乎毫無商量,揮手頓足,將這個禦前牌子斥走。

對方趴在地上,不斷叩頭,幾乎要叩破額角,張居正的威嚴在內廷早就深入人心,無人敢於觸犯。

“元輔,何事大發脾氣?”

吏部右侍郎李幼孜聞訊趕來,小心詢問著原因。

張居正一邊咳嗽,臉氣的潮紅一片,兩眼紅的可怕,他的氣血上沖之疾,越來越明顯了。

待他將原委告之以後,李幼孜心中不以為然,他覺得張居正強勢用的不對地方,皇家小有所求的時候,似乎也不必過於嚴峻,不然的話,將來可能會很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