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七(第3/6頁)
凱瑞絲看到了一縷希望之光。“我們該如何著手呢?”
“向國王申請。”
“他會批準嗎?”
“如果你爭辯說,你需要這個才能繳稅,他當然會聽取。”
“那我們就試試看吧。”
埃德蒙警告說:“戈德溫會怒火沖天的。”
“由他去吧。”凱瑞絲撇著嘴說。
“別小看這一挑戰,”她父親堅持著,“你知道他不講情面,哪怕是為小事爭吵。這樣的事會導致全面戰爭的。”
“打就打吧,”凱瑞絲淒涼地說,“全面戰爭。”
“噢,拉爾夫,你怎麽能幹這種事?”他母親說。
梅爾辛在父母家昏暗的燈光下端詳著他弟弟的臉。拉爾夫似在矢口否認和自我辯解之間搖擺不定。
最後,拉爾夫說:“她讓我上的身。”
莫德與其說生氣還不如說喪氣。“可是,拉爾夫,她是別人的妻子啊!”
“一個農人的老婆。”
“就算這樣。”,
“甭擔心,媽,他們絕不會為了佃戶的一句話而認定老爺有罪的。”
梅爾辛不這麽有把握。拉爾夫是小地主,看來他招致了卡斯特的威廉的反感。判斷不出這場審訊會是個什麽結果。
他們的父親嚴厲地說:“就算他們不判你有罪——我祈求如此——也要想想這件事的丟人現眼吧!你是一個騎士的兒子——你怎麽會忘記了這一點呢?”
梅爾辛又怕又煩,但並不吃驚。拉爾夫的本性中始終都有暴力的特點。在他倆小時候,他總是準備打架,而梅爾辛常常用一句勸慰的話或玩笑化解沖突,把他從互毆中拉走。這種聳人聽聞的強奸若不是他弟弟犯下的,他寧願看著那人被絞死。
拉爾夫不時地瞥上梅爾辛一眼。他擔心梅爾辛不贊成——說不定比他母親態度還壞呢。他一向仰仗他哥哥。梅爾辛只巴望有什麽辦法能把拉爾夫鎖起來以防他動手打人,因為如今他不再有梅爾辛在身邊讓他別惹麻煩了。
和他們方寸已亂的父母討論的結果是再看一段時間再說,但這時有人敲響簡陋的房門,凱瑞絲走了進來。她向傑拉德和莫德含笑招呼,但一看到拉爾夫,臉色立刻變了。
梅爾辛猜想她找他有事。他站起身:“我還不知道你從倫敦回來了呢。”他說。
“剛到家,”她回答說,“我們說幾句話行嗎?”
他拉過一件鬥篷披到肩上,和她走出門外,進入寒冷的十月天晦暗的光線中。自從她終止了他們的愛情以來,已經有一年了。他知道她在醫院裏結束了懷孕,而且他猜想她是故意流產的。在隨後的幾周裏,他曾兩次請她回到他身邊,但都被她拒絕了。這可真讓人猜詳不透:他感覺到她依舊愛他,但她態度堅決。他已經放棄了希望,心想到時自會不再哀傷。可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做到。他一看到她,心跳仍會加速,而且和她談話比做任何事情都讓他更高興。
他們走到主街上,然後拐進貝爾客棧中。時近黃昏,裏面很安靜。他們要了熱的香料酒。
“我們輸了官司。”凱瑞絲說。
梅爾辛一驚。“這怎麽可能呢?你握有菲利普副院長的遺囑——”
“沒有用。”她極度失望,梅爾辛看得出。她解釋說:“戈德溫那個精明的律師爭辯說,王橋人是修道院的佃戶,而佃戶是無權到王家法庭投訴的。法官沒有受理此案。”
梅爾辛很氣憤。“這太愚蠢了。這就意味著修道院可以為所欲為,不顧法律和特許令——”
“我知道。”
梅爾辛意識到她之所以沒耐心是因為他的這番話她已經對她自己說過多次了。他按下怒火,想要務實一點。“你打算怎麽辦呢?”
“申請自治特許令。這樣就可以把鎮子從修道院的控制下解放出來。我們的律師認為我們有一個優勢。跟你說,他認為我們會在漂坊一案中勝訴。然而,國王亟需為這場與法國的戰爭湊錢。他需要繁榮的鎮子給他繳稅。”
“要拿到特許令得多久呢?”
“那就是壞消息了——至少一年,或許更長。”
“而在這期間,你就沒法生產紅布了。”
“用那座老掉牙的漂坊是不成的。”
“這樣我們就得把建橋的工程停下了。”
“我看不出還有別的辦法。”
“該死。”真是沒道理。本來,恢復鎮子的繁榮指日可待,而一個人的頑固就讓它半途而廢了。“我們原先都把戈德溫看錯了。”梅爾辛說。
“別提醒我了。”
“我們得擺脫他的控制。”
“我知道。”
“但從現在起不能等一年。”
“我恨不得有條路呢。”
梅爾辛動起了腦筋,同時也在端詳凱瑞絲。她身穿一件在倫敦買的新衣裙,按照當前的時尚一衣兩色,這為她增添了頑皮的模樣,即使如此,她仍然嚴肅憂慮。那種深綠和淡藍色仿佛使她的眼睛放光,使她的皮膚閃亮。簡直是時時如此。他應該和她深談一下與橋相關的一些問題——他們很少談及其他——可突然間他意識到她有多可愛。